陳緣知走過去的時候男生已經放下了手機,站起身來,“你好。”
陳緣知開門見山道:“你好。我昨天考試的時候丟了一個黑色的書包,裡麵有一本白色封皮的課外書,請問你這裡有收到過類似的失物嗎?”
男生隻思考幾秒,一下子便想到了,“那應該是昨天下午的時候送過來的……哦!對,好像是有這麼一個書包!”
男生走到了最後那排的櫃子前麵,一陣翻找後拿出了一個熟悉的黑色書包。
在看見那個書包的一刹那,陳緣知的內心猛然鬆懈下來。
——找到了。沒有丟。
男生拿著書包走到陳緣知跟前,書包尾綴著的金屬搭扣落在木桌上,發出清悶的一聲脆響,“同學,麻煩你在本子上登記一下你的個人信息,然後東西就可以拿走了哈。”
陳緣知早就在第一時間接過書包,拉開了書包拉鏈。
夾層裡,那本嶄新的白脊書躺在中央,安詳平靜的模樣,仿佛經曆的這一番周折使它更加厚重。
陳緣知點點頭,抬起的眼睛黑曜石一般,透著亮亮的光,“好。”
失物招領的登記本上需要填取走的物品,取走人班級,聯係方式和姓名,陳緣知沒用多久就填好拿著書包走了,而站在桌子後麵的男生也掏出了手機,繼續看起短視頻來。
直到中午換班前,男生才迎來了一個他萬萬沒想到的客人。
他本來看著時間都差不多到了,剛準備收起手機出門去拿外賣,結果門口忽然有人推開門走進來。
門口打開的門把手上握著一隻骨節清峋的手,青藍色的靜脈血管輕微凸起,瑰麗地橫陳其上,緊接著入目的是來人輕薄的唇和微微上勾的眼尾,隨著目光移動,長睫在眼下掃出黑繁的影來。
男生看到是許臨濯以後先是“咦”了一聲,“臨濯,你怎麼來了?今天還沒到你值班吧?”
許臨濯反手關上了辦公室的門,他微微挽起嘴角,看上去格外開朗,“來看看你有沒有偷懶。”
“哎!我可沒偷懶,我這是正大光明地在摸魚!”
“你摸魚還有理了。”
“沒辦法,這邊值班真的太無聊了,”男生見許臨濯朝這邊慢步走來,伸手打開了桌麵擺著的登記本,“我和你說……哎,你看啥呢?這本子也沒啥好看的。”
“一天來拿東西的人都沒幾個,好多東西堆櫃子裡沒人認領都發黴了!要我說,還不如取消這個失物招領辦公室,感覺也幫不到什麼人啊。”
正在翻動書頁的修長手指忽然停了下來。
許臨濯定定地看著登記本上那一行筆畫簡練的字。寫字的人有些心急焦切,但即使入筆微顫,收筆潦草,也能從字跡中看出她娟秀但清晰的骨骼。
那骨骼宛若纖細的莖根,本可以爬上早已搭好的藤蘿架,免去掙紮努力之苦,但卻仍然選擇了依靠自己,托起了一朵豐滿驕傲的花。
許臨濯看了許久,竟然笑出聲來。
他含著笑,輕輕搖頭,“一樣事物之所以存在於世,一定有它的道理。”
“說不定在你不知道的時候,你已經幫了一個大忙,隻是你還沒察覺。”
男生撓頭,顯然沒怎麼聽懂也沒有放在心上,“哦哦,那也是。哎對了,今天難得來了個人領走了東西,總算沒讓我一早上白坐這了!”
“你要不要猜猜她拿走的是什麼?”
許臨濯笑了笑,“你當我傻?我不會自己看嗎?”
男生“啊”了一聲,“你彆看嘛,真沒勁!”
許臨濯已經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於是慢慢直起腰來,“剛剛就已經在看了。”
“哎,你昨天拿過來的那個黑色底的loog普通款,今天就有人認領回去了,我上次撿回來的東西都發爛發臭了!怎麼你拿來的東西認走的就這麼快呢?”
昨天許臨濯拿著那個黑色的書包來找值班的男生,讓他登記了丟失物品,臨走前還囑咐他一定要記得讓人填登記表,以免被人誤拿。
男生當時滿口答應,還有些好奇,於是打開書包看了一眼,記住了那本白色封皮的書。
許臨濯應道,“運氣比較好吧。”
許臨濯表麵上還在聽男生叨逼叨,實際上心思早就飄遠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他似乎是在思考些什麼,指腹在登記本的白紙上流連,一直停在一個確切具體的名字上。
陳緣知。
最後一行的班級和聯係方式字寫得幾乎要飛起來了,看得出字的主人實在是有些心急了,甚至能看出些不耐煩。
負責坐班的男生還在嘴皮子開開合合地說著些什麼:
“——那女生也挺走運的,我每次東西丟了都找不到,更彆提被人家撿起來送到這來了,結果她還能撞上個主動給送上門的,哎,也真是運氣好。”
許臨濯內心嗯了一聲:沒錯。確實是主動送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