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一中的高三早讀7:05開始,那麼走讀生要在7:00進入校園,否則就得計入遲到。
8:00。
水鵲火急火燎地捎上書包,衝出家門。
深秋輕紗般的朝陽,楊桐樹葉裡光影繚亂,隱隱約約閃現出小鳥赤黑色的前胸。被驚動之後,小鳥發出連聲鳴叫,四散打前飛走。
銀框眼鏡的鏡片在反射下,映出藍白色校服的人影。
水鵲坐上車,這次他不敢同昨日一樣囂張了,他雙手在胸前抱著書包,坐在位置上像隻安靜的鵪鶉。
指尖叩在杖頭的翡翠上,一聲、一聲。
“宋水鵲,現在是幾點?”宋秦問。
水鵲拿出書包裡的手機,麵不改色,悶悶地回答:“7:60。”
總之不可能是八點。
車內安靜了兩分鐘。
“我昨天是不是叮囑過你——上學不允許遲到?”
宋秦鬆開了拐杖。
“等等……!”水鵲還沒反應過來,宋秦就揪起書包扔到一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整個人按在大腿上。
粗糲的掌心拍在屁股上!
水鵲彈射般猛地坐起來。
入目的是昨晚熟悉的房間。
還好,是做夢。
黏糊糊的冷汗粘在背上,水鵲下床換了睡衣,用毛巾仔仔細細地擦乾了汗跡,才囫圇套上睡衣。
眼角的餘光一瞥,書桌上的時鐘擺件,稻草人正抱著6:45衝他笑。
6:55。
水鵲火急火燎地捎上書包,衝出家門。
“小少爺再吃點吧!怎麼才剛吃了兩口就不要了?”吳姨跟到車前,把裝好的小籠包、豆奶都塞到水鵲手上,“上學再著急也不能不吃東西呢,吃飽了才有力氣好好學習!”
她的語氣慈愛得如同哄小孩。
水鵲隻好聽話地全部收下,“謝謝吳姨。”
他小心翼翼地拉開車門,卻驚奇地發現後座沒有人,水鵲好歹鬆了一口氣。
沒有眼鏡、沒有拐杖、沒有打屁股,很好。
司機伯伯樂嗬嗬地道:“大少爺臨時有急事要處理,已經去公司了,讓我囑托你今天安分上學。”
其實司機沒說全,宋秦原話還有一句:彆惹事。
他雖然覺得小少爺確實有些叛逆,但這個年齡段的男孩子不都是如此?昨天兄弟兩人的爭吵他沒敢多聽,但小少爺咬定自己沒錯,說不定其中真的有什麼誤會呢?兄弟倆說開了就好了。
水鵲將書包重重地放在昨天宋秦坐的位置上,小口小口地啜著冒熱氣的豆奶,“噢,我知道了。司機伯伯,我快遲到了,麻煩你開快一點。”
宋家眼前這座彆墅並非是老宅,而是當年為了方便宋秦上高中才選址購置的,不過要算起來,也是八、九年前的事情了。
從前司機負責送宋秦上學,現在輪到送水鵲,他對這段路實在再熟悉不過了。
不過緊趕慢趕,又在過渡江大橋的時候堵了會車,水鵲還是遲到了。
他眼睜睜看著遠處校門口的電動伸縮門攔上。
水鵲站在進校道的拐角口,右手提著書包,心頭茫然。
幸好司機已經掉頭返回了,不知道有沒有注意到他還沒進校門。
校門口來了幾個校服袖邊彆著紅章的學生,給零零散散的剩下幾個遲到學生做登記。
遲到要扣操行分,扣分了就要通知家長。
隻是遲到而已,宋秦總不能打他吧……
水鵲想起昨天下午宋秦的樣子,有點犯怵。
萬一呢?
水鵲害怕地捂住了屁股。
忽地有一股力道扯著毫不設防的他躲到牆邊。
對方身形高大,陰影完全可以籠住他,壓著水鵲將人抵在牆上,好在牆麵平整,不至於硌得人疼。
水鵲剛想說話,來者就捂住他嘴巴。
他聽到那人壓著嗓子小聲道:“紀檢部的快巡過來了,不想被扣分就彆出聲。”
靠得太近了。
對方低著頭,呼吸的氣息噴在水鵲的耳畔一帶,又癢又燙,恰巧這一帶的皮膚特彆細嫩,逐漸浮起一層豔麗的桃粉。
水鵲被壓著,抬眼隻能看到線條利落的下巴。
空氣中升起對方那大概是因為緊張而逸散出來的Alpha信息素味道。
水鵲瞬間瞳孔緊縮,肢體戰栗又發軟。
原主的信息素紊亂症肯定還有其他問題,不然他聞到Alpha的信息素為什麼第一反應不是本能的攻擊,而是……?
他的視野因為彌漫的水汽而模糊。
“走回去了。”對方時刻關注著紀檢部學生的動向,見他們沒有繼續巡視到拐角來,鬆了一口氣。
陸風馳:“沒事了。”
他突然意識到什麼,手掌上還是滑嫩的觸感。
!!!
他做什麼下意識捂住彆人的嘴巴!還是Omega!他這不是耍流氓嗎?!
陸風馳一驚,忙鬆開禁錮住新同學的雙手,迅速拉開距離。
“對、對不起。”他解釋,“紀檢部的學生每次校門攔上後都會巡到這邊拐角抓漏網之魚,我剛剛太心急了,沒弄疼你吧?”
生理性的淚水沾濕了睫羽,唇色由於咬住的動作而越發靡麗。
跟給他欺負了似的。
陸風馳對上那雙波光瀲灩的眼睛,燙到似的移開視線。
“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