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被拉回,顧意弦猶豫幾秒,直接站了起來,窈窕之間頗有出淤泥不染的清媚。
江梟肄是一眼就抓人濃顏,厚實弓形唇飽含肉.欲,下巴淺凹進去,雨水不停往下流。他往後挪步站遠了點,上下掃視,目光犀利,眸色濃鬱到隻剩稠黑。
她不敢輕舉妄動,心驚肉跳的。
過了幾秒。
在他手中握住的傘柄往前一寸,隱隱暴筋的血管,野性難列。
意思讓自己給他撐傘,真是位不紳士的男人。顧意弦斂著睫攀上傘杆的一瞬,另一道握力便撤去,江梟肄朝巷口邁步,暴雨幾乎是從南楚上空往下澆,他走路的節奏不矜不伐。
傘很大容納兩人綽綽有餘,她完全吃不準他難以捉摸的行為方式,什麼也不問直接答應收留,現在又是做什麼。
雨夜影影綽綽,前方那人驀地回身,帶著探究和侵略性的視線穿透空間,漫不經心落了過來。
望岫息心還是踐墨隨敵?
前者懦弱回顧家麵對求之不得的感情,後者親自扳倒能與顧檠做對手的人。
顧意弦勾了勾唇,拎起濕透的裙角跟了上去,黑傘因小跑晃悠悠的。
到這一步,她也說不清是想回報養育之恩居多,還是更偏愛攫住未知遊戲帶來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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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口,車輪比腰還高的烏尼莫克威風凜凜。
江梟肄在駕駛位停了幾秒,繞到房車的密碼鎖的位置。
厚重的門開,自動梯降下,他一言不發地提胯踏上樓梯。
顧意弦站在原地沒動,封閉空間比暗巷更危險,孤男寡女不說,她確信自己打不過江梟肄這點很重要。
“這位女士,地板被雨水泡爛,你來付維修費用嗎?”
低冽的嗓音從發頂落下,聽不出來是揶揄還是陳述事實的語氣。
“......”
她把傘往後,仰起清豔的小臉。
江梟肄的右手肘撐住門框,垂下的睫掩住瞳色,短寸濕漉漉,西裝在滴水。
似乎察覺到她的躊躇,他語氣變得陰冷,“看來你並不是無家可歸。”
男人很高,身形像麵密不透風的牆,壓迫感襲麵而來。
顧意弦一驚。
無家可歸的人麵對溫暖的房間怎麼會猶豫,她低了低眼,讓自己的神情和語氣看起來楚楚可憐,“不是的先生,我隻是擔心身上的汙泥會將您的車弄臟。”
“哦?”拉長的語調。
她把唇咬得泛白,蹙起細長的眉,“而且這車看起來太貴了,弄壞了我賠不起。”
先用尊稱“您”把他托到高高在上的位置,讓自己表現得有些自卑,而製定計劃之前特意換掉了平日奢華昂貴的行頭,廉價的衣服鞋子與現在小心翼翼的神情加大可信度。
咄咄逼人的氣場消散。
看來他是信了。
江梟肄淡淡地說:“這車要是能被你弄壞,我該連夜投訴廠家。”
廢話,又不是綠巨人能徒手拆鋼筋混泥土。
顧意弦維持自己孤苦少女的形象,所以當然不知道這車隨便撞一撞,普通日產車就能被壓癟,她疑惑抬眸,“嗯?”
“速度。”江梟肄言簡意賅地撂下兩個字,轉身隱沒進暖黃色的光暈裡。
顧意弦無聲的笑,她收起傘,深吸一口氣踏上樓梯。
內部牆麵由拉絲鋁板鋪滿,右側四座的真皮沙發,左側小廚房改造成雙開門冰櫃和置物櫃。
看起來還不錯,房車這玩意比跑車實用。
啪嗒。
西裝被隨手扔在衣架。
江梟肄背對她,似乎正在解扣子。
濕透的黑襯衣貼合寬闊骨架,倒三角的背正中央一條性感的脊柱溝隨肌肉牽拉,從脖頸延申起伏至窄腰,再到結實的......
翹臀。
好身材不稀奇,但荷爾蒙爆炸的衝擊力,顧意弦不敢正視又目不轉睛,露骨的視線明晃晃。
江梟肄向來敏覺,輕而易舉察覺到有人對自己垂涎欲滴,他停住,略帶嘲弄的輕笑,“沒見過男人?”
“......”
她心虛地垂下眼,臉頰泛著可疑的薄紅。
幾秒後,和顧檠的沉香煙絲完全不同的煙草味飄進鼻腔,存在感極強,乾焦的辛辣極具侵略性,又回甘廣藿的沉靜,是好聞的。
接著腳尖前方多了雙浸著水的皮靴。
“傘。”
江梟肄隻說了一個字。
顧意弦能感覺到他的不耐,乖乖把握在手裡的傘遞過去,粗糲濕潤的觸感在食指骨節宛如蜻蜓點水,指尖不自覺微微蜷縮。
江梟肄擦肩而過,拉開背後的門,雨絲飄到脖頸有些涼絲絲的癢,她茫然地眨了眨眼。
身後的門再次發出聲響,房車內隻殘留幾分涼意和獨特氣味。
顧意弦左手捏捏右手食指,又蹙起眉撫過後頸,奇特的感覺來無影去無蹤。她抬頭環視四周,視線定在卡座桌麵——嶄新的女士西裝疊的整整齊齊,旁邊還有一雙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