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und.008 一朵玫瑰足夠(2 / 2)

一擊必中 霧空了了 5967 字 8個月前

十一年之久的恐懼成為心理難關,需要更多時間去克服。

她突然好想顧檠,如果是他,絕不會讓任何狗出現在自己麵前。但這裡不是麓湖是榆寧,隻有江梟肄。

細簌響聲後,頭頂忽然被不明物體罩住,顧意弦眼角怔鬆之際,那股辛辣煙草與廣藿回甘的香味侵入嗅覺,氧氣變得稀薄,漸漸的比之前更濃烈的酒香籠罩感官。

這是......

江梟肄的西裝外套。

她的後腦勺被一隻大掌控住往前帶,隔著西裝布料還能感覺到熱意,不知為何驚恐的情緒被另一種來源不明的微妙代替,罕見而怪異。

江梟肄沒說話,他像洶湧的浪潮推波助瀾一葉扁舟,野蠻、強勢地助她亦或是脅迫她渡岸。

加那利獒畏懼主人的威勢氣場,蒲甘和裴瑞覺得詭異曖昧。

周遭安靜無聲,顧意弦迫不得已邁出一步又一步。

背後是濕潤濃重的夜色,雨在某刻停了,碎掉的星星一顆接一顆誕生成型,折射的光芒悄悄墜落在旁邊人的身上,她透過衣服的空隙看到他內搭的白襯衫熒熒增輝。

咚、咚、咚咚、咚咚咚。

嘈雜加速的聲音太清晰,那是種輕靈的凶猛。

顧意弦腳步一頓,並未停止,她蹙眉,接著聽到他用極小的分貝低聲說:“這種方法僅限一次,沒人會永遠解救你於困境,逃避的欲望需自己克服。”

話落腳踏上最後一層階梯,力道消失,西裝外套被拿開,視野裡是正在從容鎮定穿外套的男人。

江梟肄緩慢地將雙排扣整齊卡進扣眼。

他的手很長,凸棱指節上的筋從手背連至腕骨,每一根好似都會迸發力量。

“江梟肄。”顧意弦的表情有些彆扭,想道謝又不好意思說。

江梟肄掀了掀眼皮,沒等到下文,“蒲甘,狗就拴在此處。”

“......”

死男人還真的不弄走這些狗,顧意弦本來就委屈,眼裡的霧氣很快彌漫,看著讓人特有保護欲。

他掃了眼,嗓音很淡補充道:“若是再像今天這麼沒規矩,免幾頓吃食長記性。”

“......”

蒲甘頷首:“是。”

“阿肄!”

顧意弦將目光投去,朝他們招手的應該是江家老三,吊兒郎當那位應該是老二。

江梟肄不動聲色地挪步,側身擋住她,“萬小弦,你先去休息。”

“好的。”顧意弦點頭。

今天的確有點累,主要是被狗嚇的。她遲疑了瞬,語氣不確定:“江先生,明天見?”

“蒲甘,你立刻帶她去南麵的房間。”江梟肄並沒有回答,而是有條不紊不穩地安排,“第一間。”

他轉身邁進大門,“裴瑞跟我走。”

·

書房的門“砰”地聲開。

江珺婭早就等的沒耐心一本書砸過去,江梟肄早有所預料往後退了半步,江侑安的反應也極快側身躲過。

“哎喲。”江掣宇捂著額頭,“姐,你能不能彆這麼大火氣。”

“你們倆過來做什麼?”

他眯眼笑,“我和老三今天看到個新奇的事兒,你猜怎麼著,阿肄帶回來一個女人。”

江侑安附和:“而且舉止親昵。”

江珺婭驚喜道:“在哪兒?怎麼不帶來會會麵?”

江梟肄懶得理會,徑直走向沙發坐下,托起方幾的黑麥威士忌,用骨瓷杯給自己斟了半杯,“姐,晚睡對身體不好,請你長話短說在一分鐘之內解決事情。”

他的語氣通情達理,謙恭有禮,卻是不容異議的。

姐弟三人都知道江梟肄睡眠不好,深夜和清晨的時光對他來說都非常寶貴,於是坐回沙發,分彆為自己倒酒。

他們有真心疼,也是真怵這個年紀最小的弟弟,即使他不會對家人做出什麼事,也會變著法讓人難受。

“阿肄,今天人都在,我就把話敞開了說。”

江珺婭點了支煙,她把短發繞在耳後,拿出幾分長輩氣勢,“你到底想做什麼?”

江梟肄磕了下杯底,漫不經心地問:“哪方麵?”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江珺婭想起那殘暴的手段有些生氣,“你擴張規模收購彆家我不反對,但那些手段是不是太不人道了?”

江掣宇笑問:“阿肄又做什麼好事了?”

她拍桌,“他把東樾冠軍馬的頭顱割了丟到臧文樂的臥室!”

“......”

江侑安剛豎起大拇指,被長姐白了眼,默默收回去。

“你也不想想人家在那個行業是什麼地位!”江珺婭按壓眉心,語重心長:“還信誓旦旦地說為什麼不能是你的馬贏,東樾賽馬是我們能惹得起嗎?”

江梟肄晃著酒杯,勢在必得地說:“放心,很快他們的位置就是Gallop的了。”

“四方王座還滿足不了你嗎?”江珺婭皺眉。

他飲完半杯酒,直白道:“滿足不了,王座從來隻有一個。”

四方前綴就是個笑話,一山不容二虎,還能容四個不成。

江梟肄起身,從置物櫃裡拿出一盒特立尼達的3T雪茄,剪去V口,火焰不慌不忙烤著前端,點燃後,他啟唇含住將淳化堵塞的氣體吹出,深吸一口緩吐,冷漠刻薄地說:“還有,我不信道儒兩家,彆扯什麼人道、道德,這社會誰不是拿錢辦事拿權盯著彆人碗裡的肥肉,尊道儒能給窮凶惡極的人治罪麼。”

“麻煩以後彆再拿這些掣肘我。”

江珺婭被江梟肄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氣到胸悶,“這他媽地是祖宗留下的東西!”

濃白的霧散去,江梟肄轉身倚靠在書桌,淡薄又不可一世地睥睨,他從不掩飾,殺伐氣與野心昭然若揭在完美麵孔,唇角掛著嘲謔的弧度,“祖宗可不止留下那幾樣。”

“商鞅都是鬼穀子權謀之術的門下弟子。捭闔第一,反應第二,內楗第三,利益最大化,做南楚的縱橫家才有意思。”

江家三姐弟啞口無言,同時想起當初江梟肄被送到軍校的理由。

“可以回去睡覺了嗎?各位。”江梟肄好脾氣地問,眉宇間已有幾分不耐。

三人走後,窗外的璀璨明亮與房間內的昏暗交融。

江梟肄陷在沙發裡,放空一天的疲憊與高速運轉的大腦。約莫過了三分鐘,他執起酒瓶將餘下的威士忌慢慢喝完,今天的酒精攝入量著實超出範圍。

西裝外套多了道不屬於自己的清新幽香,絲縷鑽進喉間,帶來不適應的滯澀感。

江梟肄喉結滑動了下,解開領口的鈕扣,仰頭把懷表拿出來,眸色晦暗地盯著上麵停止的時間。須臾,他把懷表放進收納櫃,撥通內線電話,綠寶石般的瞳色沁了混沌醉意。

“蒲甘,叫人去花圃裡摘一朵路易十四送去。”

紫色玫瑰應該與她很相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