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南亦回來得很快,將那胭脂盒原物奉還,垂首稟報:“大人,屬下查過了,這隻是一盒尋常口脂,產自湖州城如意坊,顏色正是湖州城時下流行的。旁的,就沒什麼了。”
霍憑景嗯了聲:“你下去吧。”
朝南應聲而退,碰到朝北時,自然與他說起此事。
“朝北,我告訴你一件事,大人他今天竟然拿出來一盒女子用的胭脂,讓我去查。你說大人怎麼會有女子的胭脂?大人也想塗口脂麼?”
朝北麵無表情,言簡意賅:“不知道,不用管。”
堵上了朝南還想繼續八卦的心。
朝南還想說些什麼:“哦對了,那盒口脂還是用過的……”
朝北看他一眼,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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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憑景欲將胭脂放回那箱子裡,忽地動作一頓,又將東西湊近鼻尖嗅了嗅。
隻有胭脂的香味。
他垂眸,將箱子打開時,忽地鼻尖撲過絲絲縷縷冷香。
霍憑景動作一頓,看向那箱子。
他微微俯身,湊近箱子聞了聞。
箱子裡有那能讓他頭疼緩解的冷香。
但也不是箱子本身的味道,而是縈繞在箱子裡麵。
霍憑景眉頭微擰,視線落在那支珠釵與那件女子衣裙上。
他拿起珠釵,嗅聞時果真有那冷香,但亦很淡,與胭脂盒上的香味差不多。
最濃的是那件女子衣裙。
但也隻是相較於胭脂盒和珠釵而言,其實那香味並不濃烈。
是衣裙上的香味沾染到胭脂盒和珠釵麼?所以,是洗衣服時添加了什麼?
霍憑景拿住一角裙擺,湊近細聞,一時拿不準這香味到底從何而來。
或許,需要從這衣裙的主人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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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了半晌後,終於放晴。
霍憑景頎長身影站在廊下,朝南走近,正欲說些什麼,卻見大人竟然戴了個銀色麵具,遮住了半張臉,隻餘下一張嘴。
霍憑景見朝南過來,吩咐道:“我出門一趟。”
朝南應了聲,看著大人背影,不禁有些疑惑。
大人這是要去哪裡?
今日趙盈盈姐妹三人與林氏一起,在雲水園赴人邀約,是劉夫人做東,邀請她們打葉子牌。
除去趙家,還有不少城中有頭有臉的人家都在。
趙盈盈生得美貌,在湖州城這些官家小姐圈子裡人儘皆知。人人都羨慕她的美貌,更羨慕她的婚事。
因而她一露麵,便接收到了不少目光。趙盈盈對那些目光並不陌生,也不畏懼,反而有些驕傲。
因為她知道,這是她們在嫉妒自己。她們嫉妒,正因為她優秀,不是麼?
不過當下最緊要的還是另一件事,她要找出那天到底是誰陰了她。
趙盈盈看了眼趙如萱與趙婉妍二人,反正月神大人會保佑她的。
她跟在林氏身後,向今日做東的劉夫人請安,劉夫人寒暄道:“有些日子沒見,你家這三個丫頭是越來越漂亮了。”
林氏笑了笑,回了幾句寒暄,便帶著姐妹三人尋了個位置坐下。
趙盈盈在腦子裡回憶月神大人說的話,首先,她得找趙如萱試探,說起那天她摔倒的事,而後她便問趙如萱,那天是不是趙婉妍絆了她?再觀察趙如萱的反應,判斷她是不是在說謊。
看起來一點也不難,趙盈盈想。
她尋了個由頭,拉著趙如萱離開,而後便如所想那般問她。
趙如萱似乎有些驚訝:“二妹妹當日不是自己摔的麼?難不成竟是三妹妹絆的?”
趙盈盈看著趙如萱的神色,好半晌。
她……好像也分辨不出來趙如萱是不是在說謊啊?瞧著不像演的,那應該與趙如萱無關了。
趙盈盈歎氣道:“真不是我自己摔的,好她個趙婉妍,竟然來陰的!害得我裙子都弄臟了!”
趙如萱眸中閃過一絲笑意,自然沒被趙盈盈捕捉到。
雲水園在湖州有些名氣,園中自然有護院家丁看守,防賊人入戶。那些護院於霍憑景而言實在算小兒科,他步履輕盈,從簷瓦上閃過,無人發覺。
霍憑景很快發現了趙盈盈的身影。
她今日著一身淺粉色的百迭裙,衝淡了幾分豔麗之感,更添幾分嬌俏。
她身邊站著的,應當是趙家大女兒。
霍憑景悄聲接近趙盈盈身側,正心道,還算孺子可教,知道按他說的做,便聽見她義憤填膺地罵趙婉妍。
霍憑景一時無言。
她就沒發現身邊這個人在裝嗎?
怎麼旁人說什麼,她便信什麼。
他果然還是對她期待太高了。
霍憑景抿唇,讓她按自己教的去做,她做不來,那隻能讓她的“月神大人”顯顯靈了。
不久之後,趙家大姑娘平白無故在泥濘的花圃中摔了一跤,狼狽地站起來時,又摔了一跤,被眾人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