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將院裡的燈點上。”紅棉在門口指使院裡的婆子,一抬頭見姑娘屋裡的燈也黑著,趕忙穿過庭院,要上屋裡點燈。
才剛打起簾子,便被叫住:“紅棉,你來一下……”
紅棉誒了聲,隻叫她稍等片刻。她進屋將燈點上,瞧見自家姑娘趴在桌案上睡得正香,無聲輕笑,悄無聲息地出去了。
昏黃的燭光微微晃動了下,一襲玄色衣袍便落在房中。
霍憑景站定,視線環顧一圈,將趙盈盈的房間打量一遍。
珠簾輕紗,紅粉攏香。
霍憑景沒見過彆家女子的閨閣,不知是否女子閨閣都是這般,隻不過,趙盈盈的房間與她給人的氣質……挺像的。
他視線微低,落在她的梳妝台上。
就譬如說銅鏡旁的妝匣,首飾不算太齊整,他幾乎能想象到她一大早對鏡梳妝,從妝匣中翻找今日要戴什麼首飾,或許起初想戴那支金鑲玉牡丹簪子,試過之後不大滿意,又換了另一支珍珠流蘇,仍是不滿意。
最後終於選定了那一支……
霍憑景收回視線,下一瞬便瞧見了少女烏發上的那支銀雀珠花。
他唇角微勾。
視線從銀雀珠花往下移,是少女白皙的麵頰,鼻尖上沾了麵粉。
霍憑景這才注意到她麵前放著的東西,頗為精致瓷盤中放著一小塊糕點。
看得出來她已經努力做得好看,但點綴在糕點上的裝飾還是略顯歪歪扭扭。
糕點被咬了一口,不知是什麼滋味。
霍憑景想到自己那日說的話,所以……她自己當真做了?
還真是……令人不知道說些什麼。霍憑景想。
他呼吸之間,儘是從趙盈盈身上傳來的香味。
她的房裡,她長年累月地住著,因而整個房間裡都是她的香味。霍憑景的頭疼在這一刻得到安撫,從劇烈難忍,漸漸變為隱隱作痛。
連帶著他躁動的心,也安靜下來似的。
窗牖未合,晚風從外頭吹來,吹動燈燭火焰。燭光映照在少女臉上,纖長的睫羽投下一片陰影。
就在此刻,少女忽地無意識抿了抿唇,喃喃一聲囈語,聽不清說了什麼。
霍憑景眸光落在她微張的唇上。
兩片紅唇,露出幾顆白皙的牙齒。
她不知做夢夢見什麼,牙齒緊緊咬住了下唇。那抹紅色便漸漸被咬碎了。
不知為何,霍憑景看見這一幕,便很想伸手替她將下唇從牙齒下翻出來。
不止這樣想,他也的確這樣做了。
紅唇比他的指腹更柔軟,像一團雲。他本是想將她的唇從她的貝齒下解救出來,可指腹碰觸到她柔軟的唇的那一瞬,他的指腹卻成了她貝齒的幫凶。
霍憑景摩|挲著她的唇,隻覺得這滿屋子的香氣暖烘烘的,叫人頭昏腦漲,思緒停滯似的。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霍憑景倏地一頓,對上趙盈盈緩緩睜開的雙眼。
趙盈盈睡懵了,眨了眨眼,有些懷疑自己在做夢。她又夢見月神大人了,不過這回是什麼夢?
她睫羽微扇,好一會兒沒有動作。
霍憑景卻如同被雷劈一般,迅速縮回手,難得有幾絲慌亂。
趙盈盈緩了緩,終於意識到這好像不是在做夢。她再次抬眸,直勾勾盯著霍憑景,而後聲音大了些,難掩驚詫:“月神大人?!”
“您……您怎麼來了?”她坐起身,腦子裡一瞬間有無數個念頭閃過。
她剛在乾嘛來著?
哦,睡覺。
月神大人剛是不是給她擦嘴了?
是……她睡覺流口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