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沉默之後,舍迦收起兔耳朵,假裝一切都沒發生過:“那您現在打算做什麼,直接告訴狸奴不走了?”
“不急,先等著。”流景懶洋洋席地而躺,閉上眼睛曬太陽。
冥域的陽光是從人間的裂穀中穿過迷霧照來,即便是大晴天,也是白慘慘的沒什麼溫度。流景閉著眼睛,任由微弱的光芒在身上跳躍翻滾,無聲為她鍍上一層金光。
舍迦看著她聖潔的容貌,源自骨子裡的衝動讓他想要下跪匍匐,用身和心表達自己對她的臣服……
“餓了,想吃肘子。”流景突然開口,仙氣和聖潔刹那被擊碎。
舍迦:“……”他為自己的衝動感到羞愧。
為了保留一點仙尊在自己心裡的形象,他強行把話題扯回正事上:“您剛才說先等著,是要等什麼?”
“等狸奴找來,”流景沒有肘子吃,心中無限悵然,“若我留下,他定會問你我的關係,就說是遠方親戚吧。”
“等他找來乾嘛?”舍迦追問。
流景一臉高深莫測:“天機不可泄露。”
“其實是你根本沒想好該怎麼做吧?”舍迦一針見血。
流景:“……”冥域的風水怎麼回事,小貓咪小兔子怎麼一到這兒全都不可愛了?
翌日一早,狸奴安頓好不利台那邊,果然早早來了小破院。
“表姐,你這一走,咱們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我……”舍迦哽咽一聲,把一個寒酸的小藥瓶塞到流景手裡,“我沒本事,這麼多年都是個雜役,隻有這幾顆中階靈藥拿得出手,你就都帶走吧。”
“不行,我不能要,這些藥你自己留著,不必擔心我,”流景歎氣,順手抓了抓他不小心冒出來的兔耳朵,“我走之後,你要照顧好自己,若實在混不下去了,就去凡間找我。”
“你收下吧!是我的心意!”舍迦將藥推給她。
流景:“我不能要!”
“你收下吧!”
“我不能……”
“你們一個凡人女修一個兔子,是怎麼成親戚的?”狸奴打斷二人的推拒,銳利的眼神仿佛看穿一切。
流景和舍迦對視一眼,舍迦負責解釋:“事情得從很多很多年前說起,我那恰逢發1情期的兔子爹在人間遊曆,剛好遇到我少不經事的醫修娘,他們兩個一見如故乾柴烈火,在大王山下的一片草叢裡……”
“閉嘴!”狸奴趕緊嗬斥。
舍迦頓生委屈:“是你非要問的。”
“狸奴大人就是問問我們是怎麼成親戚的,誰讓你把你爹娘洞房的細節也說了,”流景推了舍迦一下,又討好狸奴,“狸奴大人彆生氣,沒教好弟弟是我的錯,您彆跟他一般見識。”
想到流景的言談舉止,狸奴冷笑一聲:“你還是彆教了。”
“是是是,您說得都對。”流景立刻點頭,諂媚的言行讓舍迦想自戳雙目。
人家凡間的皇帝、冥域的帝君,個個都肅然矜貴喜怒不形於色,唯有他家的主子天天沒個正經,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狸奴也看不下去了,皺著眉頭讓她跟自己走,舍迦立刻看過去。
“可是要送我出宮?”流景眼睛一亮。
狸奴盯著她的臉看了片刻:“嗯,送你離開。”
“那我的三千靈藥……”流景愈發期待。
狸奴直接丟給她一個乾坤袋,流景立刻接過來打開,盯著數了半天都沒數明白後隻好收起來:“我相信狸奴大人。”
狸奴冷笑一聲轉身往外走,流景也跟著離開,卻被舍迦突然抓住了衣袖。
狸奴還沒走遠,他不敢隨便開口,隻是用眼神提醒她趕緊說留下的事。流景與他對視片刻,一臉無辜地撥開他的手。
舍迦:“……”這是又改變主意了?
他茫然目送流景跟著狸奴離開,然後默默祈禱仙尊這回正常點,千萬千萬彆作妖。
流景跟著狸奴一路走到宮門前,時隔一個月再次見到氣派的虺蛇石像。
“狸奴大人。”她看著宮門前的石階,突然喚住狸奴。
已經走出宮門的的狸奴眼睛眯了眯,轉過身時已經麵色如常:“怎麼?”
“我能問你個事嗎?”流景一臉羞澀。
狸奴心裡冷笑一聲,以為她終於按捺不住了:“你問。”
“你先答應我彆生氣……”流景還有些猶豫,“算了,你怎麼可能不生氣。”
“快問。”狸奴不耐煩催促。
流景聞言深吸一口氣,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這倆石像賣嗎?”
狸奴:“?”
寂靜,死一樣的寂靜。
許久,狸奴耐著性子問:“你要問的就是這個?”
“我來時就喜歡上了,但當時跟你不熟,就沒好意思問。”流景害羞。
狸奴麵無表情:“我現在跟你也不熟。”
“那賣嗎?”
“不賣!”
流景撇了撇嘴,死心了:“好吧,那我走了。”
真的要走?狸奴眉頭漸漸皺起。
流景又看一眼虺蛇石像,遺憾地邁出宮門,慢吞吞朝著遠方走去。
狸奴平靜地看著她,掌心漸漸聚起一團灰色的靈力,瞄準了她的後頸——
她突然捂著嘴乾嘔。
狸奴:“?”
流景嘔完心虛地回頭看一眼,對上狸奴的視線後趕緊低頭離開。
狸奴直覺不對,當即閃身出現在她麵前:“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一向膽大包天的女人看到他出現,突然語氣虛浮。
狸奴更加懷疑:“你又耍什麼花招?”
“我、我什麼都沒……”流景又乾嘔一聲,然後突然崩扭頭往外跑。
狸奴怎麼可能讓她離開,一個閃身再次擋在她麵前。
“你、你彆忘了起過心誓,要讓我平安離開幽冥宮,”流景又想乾嘔,但強行忍住了,“你不可以食言,否則會受心魔磋磨而死。”
“你現在已經平安送出幽冥宮,心誓破了,”狸奴麵無表情,“說,你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