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啊,啊,啊!不要打奴婢!”
“啊,奴婢沒有偷吃——”
女人變調淒慘的哀嚎刺破了浮香院的靜謐,將蕭言暮從昏睡中驚醒。
她驟然從床榻上爬起來,才意識到自己巳時回來後,因為太過疲累,便伏在床榻上睡過去了。
直到被門外的慘叫聲吵醒。
她驟然看向門外。
門外的天色已經暗淡下來了,瞧著像是酉時初,廂房內一片昏暗,清冷中透著幾分寂,更顯得那門外的尖叫聲滲人。
蕭言暮匆匆自床榻間走下來,踩上兔毛繡鞋,快步走到門前,隻一拉開門,那尖叫聲驟然清晰放大,隨著冬夜的冷風,一起撲到了她的麵上。
蕭言暮看到了令她心驚膽寒的一幕。
在淺香院廂房朱簷下不遠處,管家嬤嬤正手持一根鞭子,抽打地上的燒火丫鬟。
幾個五大三粗的嬤嬤鉗製著燒火丫鬟,燒火丫鬟根本躲不開,隻能任由被抽,那鞭子是專門刑罰下人的鞭子,多是打手腳不乾淨的丫鬟,一鞭子下去就能抽的皮開肉綻,三鞭子就能讓人起不來身,若是打上十鞭子,能直接將人抽死過去。
燒火丫鬟是淺香院裡唯一的一個丫鬟,腦子還有點問題,不過就是個七八歲孩子的程度,傻乎乎的,在這院內的存在感幾乎為無,蕭言暮一顆心都放在逃跑上,從來不曾多在意她。
但是這丫鬟也沒有偷奸耍滑,她每天儘職儘責的燒火,雖然她隻會燒火,但偶爾也會給蕭言暮端來一碗普普通通的粥,她們倆坐在臥房內一起用。
她是個傻的,但是也給了蕭言暮一些溫暖。
而在此時,那傻丫鬟卻被摁在地上,如此抽打,簡直像是要被活生生打死了一般!
“住手!”蕭言暮再難隱忍,她高喝一聲後,匆忙從門內邁出來,大聲質問管家嬤嬤:“你為何要打她?她不過是個傻子!”
“回蕭姨娘的話,這丫鬟她偷吃了金菊院膳房裡的東西。”管家嬤嬤手裡拎著根鞭子,回過頭來,道:“按規矩,就得打五戒鞭。”
算上剛才抽的三鞭,現在還剩下兩鞭。
蕭言暮愣了一瞬,隨後勃然大怒:“你胡說!她是個傻子,她從不出淺香院,她能偷什麼東西吃?”
這燒火丫鬟隻知道蹲在灶台麵前燒火,有時候連自己的意思都表達不明白,主子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蕭言暮讓她燒火,她蹲在灶台前一日都不會起身。
彆的丫鬟可能會偷奸耍滑,但她不會,她蠢的誰都能欺負她,說句不好聽的,路邊來條狗咬她一口她都不知道跑,怎麼可能會從淺香院跑出去,去金菊院偷吃東西?
“老奴不管這些。”管家嬤嬤抬起手,重重的又抽了地上的燒火丫鬟一鞭子,語氣裡透著幾分戲謔,道:“蕭姨娘若是不服氣,去院兒裡找白夫人對峙,或者去問大爺便是,老奴隻負責懲處這些手腳不乾淨的下人。”
就在蕭言暮怒發衝冠,想要大聲反駁的時候,一旁的管家嬤嬤又慢條斯理的加了一句:“蕭姨娘啊,老奴好歹也是看著您進門的,老奴知道,大爺心裡還是有您的,您好歹一個夫人,鬨到現在,還沒鬨夠嗎?”
“瞧瞧大爺平日裡那麼好的一個人,現在都被您給逼成什麼樣子了,現在整個京城都在傳咱們韓府的笑話。”
“聽老奴一句勸吧,彆再鬨什麼小性子了。”管家嬤嬤甩下了最後一鞭子,然後搖著頭,居高臨下的對著這個被摁在韓府裡,毫無反抗能力的蕭姨娘說道:“去給大爺賠個禮,好日子不就又回來了嗎?”
管家嬤嬤那時看過來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金籠子裡的鳥雀,帶著一種得意洋洋的控製感。
蕭言暮聽懂管家嬤嬤的意思的時候,隻覺得遍體都寒了一瞬,身體裡燒著的怒火在這一刻被澆的透心涼。
她在這一刻,突然明白了這燒火丫鬟為什麼挨這麼一頓打。
根本不是因為什麼偷吃的,而是管家嬤嬤得了韓臨淵的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