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一直不肯和韓臨淵低頭,韓臨淵又不可能真的打死她,所以乾脆向她身邊的人下手。
韓臨淵可以直接打死這個燒火丫鬟,反正一個丫鬟他也不心疼。
他在用這種血淋淋的方式,告知蕭言暮,快點向他俯首稱臣。
他的耐心有限。
這一次隻是抽幾鞭子,下一次是不是會直接打死?
打死這個小丫鬟沒用,下一次又要打死誰呢?
有些事,最恨不過枕邊人。
蕭言暮在那一刻,突然覺得她又回到了冰冷的湖底。
那樣渾濁的,肮臟的的湖底臭水洶湧而來,四麵八方的控住她,她想要高聲呐喊,可是一張開嘴,那些臭水就填滿了她的喉嚨。
她根本無力反抗。
擺在她麵前的隻有兩個結局,不斷被欺淩,或者臣服。
與這種被欺淩的憤怒一起翻騰起來的,是要將人湮滅的屈辱,蕭言暮身形一晃,第一次對韓臨淵生出這樣濃烈的怨恨來。
看見蕭言暮的臉色驟然變得慘白,一旁的管家嬤嬤以為她看見了血,知道怕了,麵上便掠過幾絲滿意。
知道怕就好,以後老老實實的伺候主子,彆總想仗著幾分寵愛,騎到主子腦袋上來胡鬨。
“蕭姨娘自己好好想想吧。”管家嬤嬤抬著下頜,帶著幾個粗使嬤嬤離開了浮香院裡,隻留下了倒在地上,浸滿了血,昏死過去的燒火丫鬟。
那時正是冬夜,浮香院內的血腥氣衝淡了梅花香,全都撲進了蕭言暮的鼻腔裡,蕭言暮瑟瑟的吸了一口氣,喘著粗氣,撲上去將燒火丫鬟拖回了廂房內。
燒火丫鬟倒在床上,生死不知,她分明是另一個人,但是蕭言暮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蕭言暮的手裡沒有藥,但想也知道,她找不到藥的。
她隻要走出這個浮香院的門,不管她和誰求助,對方都會告訴她:“去和大爺服軟吧。”
去服個軟吧。
去放棄自己吧。
去接受他所有的背叛,去跪在地上給他當一隻狗,求著他要來恩寵吧。
這是你的榮幸啊,蕭姨娘。
大爺這樣做,都是被你逼的,大爺是愛你的啊。
你到底還在鬨什麼呢?
蕭言暮的身體裡掀起了一場海嘯,可在外人看來,她呆呆坐在床榻旁邊,看著燒火丫鬟的血一點點流出來。
直到某一刻,她恍然驚醒,驟然站起身來,一路踉蹌著跑出了廂房,她跑到了浮香院的偏房裡,搜搜找找,翻出來一盞花燈。
花燈還是去年買來的,上覆了層淡淡的塵土,點燃之後,裡麵的燈火泛著柔和的光,蕭言暮提著它走出來,在浮香院裡挑了最高最大的一顆梅花樹,將花燈掛了上去,映襯的周遭的枝丫花瓣都格外好看。
遠處有風吹過,花燈輕輕地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