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什麼?”韓府書房中,一道嘶啞的聲音傳來。
站在書房內被問詢的小廝遲疑的抬起眼眸來,正看到韓臨淵充滿戾氣的眼。
書房極大,其內擺著各種書架古畫,其內燃著地龍,將書房的空氣都蒸燒的滾熱,窗塌內的矮桌上擺了一尊香爐,正嫋嫋的散發著梅香,是蕭言暮身上常有的氣味。
在與蕭言暮鬨彆扭的這些時日裡,韓臨淵就靠這些沾有蕭言暮氣息的東西活著。
書房裡的纏枝木樹托燈盞上擺了足足十幾隻蠟燭,蠟燭的光芒似是糖水一般暖,透著淡淡的紅色,似流水般在韓臨淵的麵上流淌。
韓臨淵坐在案後,一張堆金徹玉、竹鶴俊朗般的麵與往日沒什麼不同,但再看一看彆處,便能察覺到不同了。
韓臨淵的發鬢胡亂的束著,連冠都未曾戴,身上還穿著那一身中衣,這一整日,他連一件衣裳都未曾穿上,像是個潦草的瘋子,等著蕭言暮來找他。
這一整日裡,他的腦海裡都回放著蕭言暮今日在金菊院裡看他的眼神,那麼冷,裡麵看不到半點愛意。
他快瘋了。
他不能接受蕭言暮不愛他,蕭言暮必須愛他,像是以前一樣愛他,他們會永不分離。
所以他選擇去懲處一個奴婢,讓蕭言暮看到他的決心。
快投降吧,言暮,快回到我的身邊來吧,我不忍心這樣逼你的,你為什麼不能乖一點?
如果蕭言暮還不肯服軟,他接下來該做什麼呢?
蕭言暮還有一個弟弟,在老家還有一些長輩,雖然老家的長輩血緣關係不那般近,但是好歹也是撫養蕭言暮長大的,蕭言暮不在乎一個丫鬟的生死,總要在乎這些人的生死吧?
一個個混亂的思緒在腦海中閃過,韓臨淵還未曾想清楚,便聽見案前恭候的小廝聲線磕磕巴巴的說道:“回,回大爺的話,蕭姨娘隻將那燒火丫鬟放到床榻上後——”
“什麼蕭姨娘!”韓臨淵勃然大怒,將案上早已涼透的杯盞抄起來,狠狠砸向小廝:“是夫人,她是我的夫人!”
小廝也不敢躲,被淋了個通透。
這段時間,大爺一直喜怒不定,現在似是已經到了臨界點,不知道再鬨下去,死的是大爺,還是蕭夫人。
杯盞掉在地上的時候,小廝顫顫巍巍的改了口:“蕭、蕭夫人帶丫鬟進去之後,再也沒出來,小的偶爾去瞧一眼,看見蕭夫人在樹上掛了盞燈,還管彆人要了些藥,但是府裡的人都受過叮囑,沒人給她,蕭夫人便自己回去了,彆的,什麼都沒做。”
韓臨淵的思緒越發混亂了。
言暮不來找他,反而掛了一盞燈,為什麼掛燈?他們相識這麼久,言暮好似都不曾玩過什麼燈。
他想不出,他的情緒像是一灘混雜的水,在他的體內卷起一場風暴,將他的理智,多年來的儀態,學過的所有禮法全都剿滅,隻剩□□內根植最深的念頭。
言暮,他的言暮。
而就在此時,書房外響起了丫鬟的通報聲:“啟稟大爺——”
韓臨淵的動作都隨之一頓。
是蕭言暮來了嗎?
門外的丫鬟繼續道:“白夫人在外求見。”
是白桃。
韓臨淵的情緒大起大落,一時難壓住焦躁,過了兩三息,才勉強冷靜下來,與那小廝道:“你出去,叫白夫人進來。”
這個女人,雖然他不愛,但是到底懷了他的孩子,孩子生下來之前,他不會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