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溯從南典府司下職,摸到淺香院時,遠遠就看到了那盞燈。
淺香院裡種著很多臘梅,梅花多是淺白淡粉色,那一盞燈在梅花中晃啊晃,像是一位提燈的妻,在等她的夫君回來。
沈溯遠遠望見那盞燈時,隻覺得心口也跟著燒起來,這盞燈的溫度隔空傳到了他這裡,灼熱的燙著他,讓他整個人都跟著燒起來。
隻是一日不見,蕭言暮便想見他了嗎?
想必蕭言暮有在偷偷思念他吧。
沈溯坐在飛簷上,欣賞了一會兒這盞燈,然後才準備進入淺香院,但是在他進入淺香院之前,他瞧見了一個讓他不那麼痛快的人。
淺香院的牆麵是灰瓦白牆,在人頭高的地方,每隔幾丈遠,牆上便會出現一個菱形的空,映著裡麵的景,人從淺香院牆外走過,便能從一框框間,瞧見裡麵靜美的梅林,這在京中是常見的框景建築。
而在此刻,淺香院的牆外,正站著一個人影,貪婪的,不知疲倦的看著淺香院內的一切。
正是韓臨淵。
一日不見,韓臨淵雖然還是那張臉,但是整個人的精氣神兒卻與之前完全不同了,他不再是原先那個浮白載筆人人稱讚的公子,而似是變成了一個瘋狗,擇人而噬,雙眼赤紅,口舌都流著涎水,遠遠看上一眼,都叫人覺得可怖。
他就那樣,站在淺香院的院外看著,月光將他的身影拉的好長,他身形單薄的站在那兒,恍若隨時都能撲進淺香院裡。
沈溯隻看了他一眼,心口都跟著冷下來。
他有一種自己的東西在被彆人覬覦的微惱感,他喜愛的貓貓,正在被彆人偷窺。
隻這樣一想,他越發為牆外的韓臨淵的存在而惱火。
蕭言暮分明已經不愛韓臨淵了,蕭言暮現在隻會為他掛燈。
蕭言暮也早已休棄了韓臨淵,她不再是韓臨淵的妻,隻不過是個被權勢傾軋,困在此處的可憐人罷了。
他冷冷的從韓臨淵的身上收回目光,順著另一側牆沿滑下,悄無聲息的隱入夜色間。
按常理講,沈溯在發現韓臨淵就在浮香院附近的時候,他不應該下來,因為他暴露的可能性在加大,一旦韓臨淵進入了浮香院,他會很危險。
但是他控製不住。
韓臨淵想到蕭言暮就會變成不講道理的瘋狗,而沈溯想到蕭言暮就會變成隻知道爭勇的雄性生物,男人在自己喜愛的人的麵前,從來都是不理智的。
他從浮香院落下後,一路小心的到了廂房前。
一到廂房附近,他便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兒,雖然已經有了一段時間,但是他對血腥味頗為敏銳,隻要不經過大雨衝刷,二十四時辰以內,他都能嗅到。
淺香院中生了一些事,見了血。
蕭言暮受傷了嗎?
沈溯心中一緊,快步推開廂房的門,踏入了廂房內。
廂房內一片昏暗。
蕭言暮甚至沒有點燈,她安靜的坐在矮塌旁邊,麵前擺著一些熬製好的草藥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