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記得剛出事的時候,霜霜聽了都直接暈了過去,醒來時一句話都不說或默默流淚或思緒放空呆滯。
那位孟總在百忙之中還為霜霜請了好幾個知名的心理醫生,就是不願意她在這個時候崩潰。
直到第三天,霜霜才說話。
現在是第七天,霜霜的話越來越多,這屋子是她跟梁潛的愛巢,處處都有梁潛的痕跡,她見了也會哭,哭過之後就罵,罵梁潛不負責任丟下她就不管了,罵孟懷謙……那更是內容豐富,其中更是夾雜國罵。
“詩雨,如果是你,如果是我,你會為了我不要命嗎?”
江詩雨聽了這句話頭皮再次發麻。
這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
她倆連那種私密事都能跟對方分享,大學時生活費還是一塊兒用……
忍吧!
江詩雨抬手摸了摸池霜的頭發,“你問我,我肯定不知道怎麼回答,但人在危急的時刻能將對方的命看得比自己還重,那一定也會為了對方不要命,霜霜,我知道現在讓你接受事實很難,但,我想告訴你,不管你現在多麼痛苦傷心,你有我,還有叔叔阿姨。”
池霜鼻子一酸,掉下淚來。
抱住了江詩雨的腰,將頭埋在她腿上,哽咽著罵道:“梁潛他還是人嗎,他在做這件事的時候怎麼都沒想過我!”
“孟懷謙也是王八蛋,能不能換他,讓梁潛回來啊!!”
江詩雨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這話可不能隨便亂說。
隔牆有耳。
池霜的淚落在她手心。
哭夠了哭累了,她在江詩雨的安撫之下逐漸入睡。
江詩雨揉了揉麻了的腿,坐在床邊看著好友的睡顏。
池霜的母親曾經是文工團一枝花,父親年輕時也是英俊瀟灑浪漫多情的畫家。
有這樣姿容出色的父母,池霜從小就是美人胚子,上幼兒園時,有小男孩專門從家裡偷拿糖果巧克力哄她開心,上小學時,她的課桌裡永遠都有情書……容貌極為出色的人似乎人生都是順遂得沒有絲毫坎坷。
十六歲的池霜在京市旅遊逛園子時,被一個導演意外碰到,導演遊說了池父池母好久,終於,第二年上映的某部文藝片裡,有個令人一眼萬年的少女在裡麵短暫出場了十分鐘便被無數網友記住。
順理成章地,池霜又考入了電影學院。
隻可惜,有時候老天爺也是公平的,雖然給了池霜絕佳的外相,但她的演技……
她又愛玩愛鬨怕勞累,演員如果想要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遠,必定是要付出心血跟汗水。池霜偏偏性格裡就沒有“堅韌”這個美好品德。
可這個時代,依然有大把的人為了顏值買單,池霜雖然怕累,但她不作妖,老老實實地在娛樂圈當著她的花瓶也不亦樂乎,直到三年前碰到梁潛,梁潛對她一見鐘情,繼而展開猛烈的追求攻勢。
梁潛足足追求了她快一年,她才點頭答應。
跟其他人暗自認為事情走向會朝著“就算跟二代在一起又怎麼樣,二代又不會跟她結婚”發展時,令人大跌眼鏡的是,梁潛求婚了,無比認真地求婚了。
然而峰回路轉,梁潛在訂婚宴前夕失蹤。
其實失蹤隻是委婉的說辭,現在一個星期過去了,仍然沒找到他,他多半凶多吉少。
江詩雨為池霜蓋好被子,又摸了摸她的額頭,確定沒生病後才放輕了腳步走出主臥,輕輕地關上門。
天氣預報顯示有暴雨將至。
她細心地去關好陽台上的窗戶,竟然意外瞥見有人倚靠著車身,神色不明地抽煙。
…
十分鐘後,江詩雨提著垃圾下樓。
“她已經好很多了。”
孟懷謙掐滅了煙頭,他神情疲倦,矜貴的氣質都染上了淡淡的風霜,“江小姐,多謝。”
江詩雨也同樣疲倦地搖了搖頭,“客氣了,霜霜是我的朋友,就算您沒有提那些事,現在我也會陪在她身邊。”
孟懷謙沉默幾秒,頷首。
“她今天吃東西了嗎?”
他並不那麼了解池霜。
對這個人唯一的記憶點便是在某次飯局上,因為梁潛沒及時給她挑出魚刺,她噘著嘴很生氣,梁潛便湊過去低聲下氣地哄,她才眉開眼笑。
“吃了。”江詩雨說,“喝了一碗魚片粥。”
孟懷謙這才鬆了一口氣,原本蹙著的眉頭也舒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