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坐你一上車就往這裡竄?
聞嶼擇沒說破,修長手指抓住肩帶,扯下書包直接扔在座位上。
他的書包一向空空如也。今天不知道裝了本兒什麼不正經的書,薄薄一本,厚度剛合適。
還可以...
墊著坐?
楚璃睫毛輕顫,來不及多作幻想,聞嶼擇已經長腿一邁,膝蓋抵著前排坐了下去。
……
公交車在路上搖晃。楚璃一手提著塑料袋,一手緊抓扶手。
楚璃悶著,聞嶼擇也悶著。兩人很有默契的誰也沒開口。
她也懶得說。事情到了這一步,她都能猜到他的潛台詞——
不是要劃清界限嗎?
不是說我自甘墮落嗎?
不是說和我半毛錢關係也沒有嗎?
楚璃閉了閉眼。
剛才遇到的那幫人才是真正的噩夢,她的手腕兒現在都疼。相比之下,被聞嶼擇奚落兩句,實在沒什麼所謂。
她低著頭,自我安慰一番。
再抬起,看到聞嶼擇雙手環在胸前,過分修長的腿憋屈地抵在座位上,睫毛垂著,睡了。
楚璃抓著扶手,輕輕眨眼。
少年靠後仰著,脖頸修長,巴掌大的臉比女生都小。深邃眉眼下鼻梁高挺,下頜繃成一條線,削瘦又鋒利。
她想到潘朵對他誇張的形容。
校草應該長什麼樣,楚璃不知道。從來都是彆人探究她,很少有她去觀察彆人的。
而聞嶼擇的確長得好看。若不是不學無術脾氣又臭,或許會更受歡迎。
扯遠了。
想些什麼呢。
楚璃搖了搖腦袋,打算站到後麵去。
老天偏跟她作對。
剛一鬆開手,公交車突然轉彎,還來了個緊急刹車。
楚璃猝不及防,墊著腳尖旋了半圈兒,最後重心不穩地跌了下去。
“對麵出租車搞什麼啊。”
“大馬路上都敢逆向超車,腦子有病吧!”
車廂內抱怨聲起。聞嶼擇一句都沒聽見。
察覺到有東西坐到腿上,他睜開眼,下意識想去扶。隔著布料感覺凹陷的腰側,還沒真的按下去,手指過電般地抽開。
少女發絲柔軟,掃過他的臉。身體輕盈溫軟,香氣撲滿懷。
不止手指,整個手臂都被電流竄過,順著神經蔓延到太陽穴。
聞嶼擇喉結滑動,盯著楚璃脖子那一撮毛茸茸的碎發。
“還不起來?”
……
楚璃倏地彈了起來,一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個透。
“對不起…”
她梗著脖子強裝鎮定。
自己一定是餓很了,腦袋變遲鈍了,才會僵在那裡反應不過來。
公交車重新起步,開始慢悠悠搖晃。
聞嶼擇緩過勁兒,抄起手,好整以暇盯著楚璃。
她的臉此刻像個桃子。睫毛長翹,耳廓的皮膚很薄,很紅,能看見青色的血管。
見她不敢拿眼睛看他,那股惡劣的性子又鑽出來。掐她的話問:
“到底想坐還是不想坐?”
楚璃局促,咬了下嘴唇,“剛才急刹車,我沒站穩。”
“實在想坐我就讓給你。”
他嗓音低低的,散漫得很,“彆一會兒又撲過來。”
楚璃聽得耳熱,恨不得捂上他的嘴。
她鼓著臉,一字一頓回:“放心,我現在就站後麵去。”
-
楚璃吃了東西,洗完澡已經快接近十二點。
她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燈,眼睛時不時眨一下。
很累,腿很沉,像剛跑完一場馬拉鬆。
大腦卻過度亢奮,睡不著。
就算什麼也不想,晚上發生的事還是像電影片段一遍一遍地回放。放到最後,彙成一個想都不敢想的假設——
如果聞嶼擇沒有出現,迎接她的,將會是什麼樣的噩夢。
……
腦子亂糟糟。
一直到半夜,楚璃才沉沉睡去。
這一覺確實很沉,連夢都沒做。按照以往慣例,至少能睡到第二天中午。
楚璃原本是這樣以為的。沒想到早上九點半就被手機鈴聲吵醒。
她睜著朦朧睡眼,盯著屏幕上的三個字--徐麗媛。
這是來寧縣過後,徐麗媛打的第一通電話。
“開學一周了,還習慣嗎?”
楚璃啞著嗓子,“嗯”了聲。
沉默幾秒,那頭傳來一聲歎息。
“我知道寧縣的中學不比以前的學校,師資力量,生活和物質條件都落後。但是北城太亂,輿論壓力也大。你已經升高二了是關鍵時期,不能受影響。”
來這兒就不受影響?楚璃想說。
而且爸爸隻是協助調查階段,根本沒定罪。為什麼每一個人都那麼風聲鶴唳。
她沒問出口,懶得問。徐麗媛做得出這個決定,就沒打算和她商量。
“我給你買了幾件厚衣服,還有護膚品,都是你用慣的牌子。前天加急寄了,今天應該就能到。”
“謝謝...徐阿姨。”
楚璃抿唇。
“一家人說什麼謝。不過現在手頭緊到處都用錢,再多的也滿足不了。你學習也彆太狠了,少熬夜,身體才是本錢...”
徐麗媛叮囑好半天,掛斷電話時已經早上十點。
陽光刺眼,打在木質窗欞上。樓下街道有小販叫賣,收破爛的,修電視的,賣麻糖的。
喧鬨嘈雜,叮叮當當。
楚璃靜靜躺在床上,睡意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