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晌休整了一個時辰,公子哥們踏上馬磴子又深入密林,蓮衣好奇自己的陷阱有沒有兔子上套,便也提著籠子進了山。
她不指望各個陷阱都能中,好歹能中半數吧?豈料等她挨個過去看了,居然全部落空,還壞了三個,應當是追逐獵物時被無意破壞的。其中有一個最可惜,她看到繩套上都粘著兔子毛了,竟還是讓它掙脫跑走。
“我的賞錢……”
蓮衣看看空空的繩套,再看看空空的兔籠,心都寒了。該不會世子是知道兔子不好上套,所以故意涮她開心的吧?
她撚起那縷兔毛,在指尖搓了搓,餘光一道白影閃過,蓮衣大喜若望,撥開樹叢就追上去。那是隻兔子,還是隻行動敏捷的兔子,蓮衣根本抓不住它,這一追卻跑得有些暈頭轉向。
壞了,迷路了。
蓮衣悔恨不已,安慰自己沒跑得太遠,等軍士們從林子裡撤出來,她就能靠馬蹄的動靜分辨方向。可是等了半個時辰也沒有動靜,蓮衣逐漸有些慌了,她不敢亂走,迷失方向沒準越走越偏。
又過了一刻鐘她已然灰心,隻有寄希望於世子打道回府時發現少了個人。
蓮衣怕得不行,之所以選在南郡山狩獵,自然是因為這幾座山裡有各式飛禽走獸,那要是遇上凶猛的,還不順嘴拿她打打牙祭?
兩難之際,蓮衣聽到遠處傳來腳步,她滿心以為自己獲救,定睛一看朝自己走來的竟是一頭半人多高的大熊!
那熊長黑白皮毛,模樣罕見,蓮衣知道這是蜀地獨有的猛氏獸,是一種食竹子的熊,脾性溫和,若非惹急了不會襲擊人,可今天日子特殊,這頭熊也不知道有沒有被軍士攆過。
它見了蓮衣表現異常,後背高高隆起,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蓮衣穩步後退,不遠處的猛氏獸也朝著她走來,還不時回頭看看,蓮衣後知後覺,發現這頭猛氏獸好像並不在乎她,它更在意的是身後跟著它的東西。
隨著猛氏獸越靠越近,蓮衣也漸漸看清了樹叢裡那緩慢移動蟄伏暗處的橘色身影——是一頭老虎。
誰說南郡山沒有虎?!危急關頭人是木的,蓮衣想逃愣是邁不開腿,渾身上下唯有耳朵還算好使,否則也聽不到這麼響亮的心跳。
她強迫自己鎮靜下來,發覺那老虎並沒有分心向她,而是專注地跟著這頭猛氏獸,它的目標不是自己。蓮衣大氣不敢喘,眼睛盯緊了遠處兩頭猛獸,一點點後退。
眼看就要退出老虎視野,樹林裡依稀傳來軍士發現獵物的呼喊。
蓮衣已然不能分辨那是誰的狩獵隊伍,這一瞬她眼裡的猛氏獸和猛虎全都消失了,隻剩下一個念頭——
天殺的!早不來晚不來!她快要脫險了倒跑出來打草驚蛇了!
狩獵隊伍的到來不可避免驚動了兩頭野獸,戰況一觸即發,老虎驟然躍出灌木,飛撲向猛氏獸,蓮衣徹底腿軟,一屁股跌坐在地。
慕容澄追蹤巨獸足印到此,和滕雲策馬趕在最前,待看清前方兩獸纏鬥,不遠處樹後還站著個蓮衣,二人均是一驚。
滕雲的馬陡然嘶鳴,高高抬起兩蹄不再上前,慕容澄旋即拉弓搭箭,對準猛虎不加遲疑射出一箭。箭頭沒入虎肩,猛氏獸趁勢一掌拍在虎頭,配合得當,猛虎初現頹勢。
慕容澄朝滕雲探出長臂,後者抽出身側軍士的銀槍,抬腳踢向慕容澄,慕容澄穩穩握住槍杆,雙腿夾住馬腹,白馬自蓮衣身側掠過,她脖領子一緊,隨後就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馬背上。
“彆怕。”慕容澄聲音很沉,要不是他緊張地吞咽了一聲,蓮衣就信了。
“世子爺…快跑吧……”趁這兩頭野獸廝打,還是快跑吧!
慕容澄的眼睛注視著老虎,看樣子逃跑根本不在他的選擇範圍,“你越跑,老虎越追。”
蓮衣都快哭了,打虎可不是她的長項,她半點也不讚成,“快跑吧,求求了,還是調頭跑吧!”
慕容澄抓緊韁繩問:“小時候看過殺年豬嗎?”
眼看離老虎越來越近,蓮衣這下是真哭了,淚如雨下,“天爺啊,我隻看過殺雞。”
“那就把眼睛閉上!”
槍尖劃破天際,慕容澄渾身的力量都凝聚手中這杆長槍。
馬蹄颯遝自猛虎身側飛馳而過,慕容澄一□□進老虎上腹,可是老虎皮糙肉厚,槍頭沒能及時收回,生生將慕容澄翻身掀下了馬背。
危急時刻,慕容澄鬆開了環住蓮衣腰身的左臂,沒有將她一並帶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