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衣霎時慌了,以為這是什麼新的指示,“嬤嬤早前送我來可沒和我說過!這是王妃的意思麼?我不要!嬤嬤,我不要!我寧願去莊上!”
“輕點輕點,喊這麼響做什麼。”
蓮衣有點情緒都寫在臉上,梁嬤嬤帶了她四年,對她最了解,曉得她不會說謊,便安撫應下,“這倒不是王妃的意思,隻是我自己想來問問你,你彆多想,照舊等我消息。”
梁嬤嬤探來蓮衣口風,回到康平宮去複命,將蓮衣說的話原原本本都學給王妃,“蓮衣那丫頭還反問我,說送她去世子所的時候不是讓她伺候世子起居,不明白現今為何問起這個。”
王妃聽後道了聲罷了,“瞧他的確是不喜歡這丫頭。”
她擱下茶盞,此事便也隨之擱置,不會再提及了。
幾日過去,慕容澄能下地了,拄著拐棍照樣健步如飛。蜀王先頭給他們定的課題也到了截止日,慕容澄胸有成竹,但也未曾提筆寫半個字,慕容潛問起,他就翹著腿說都在心裡。
世子所裡這段日子藥味撲鼻,慕容澄身上更是被醃漬透了,聞著苦茵茵的,都是治療外傷的藥味,他喝完藥更是嘴裡苦鼻子裡苦,醫官還叮囑膳房不許他飲食辛辣,這下徹底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養著傷卻半點胃口都沒有,什麼吃在嘴裡都是淡的。
慕容澄往椅背上一靠,不想碰麵前清湯寡水的小菜,“撤下去,我不吃。”
平安和蓮衣在邊上站著,互相看了看,都知道有一場硬仗要打,誰知慕容澄隨即給出解決方案,“我要吃獅子頭。”
平安比蓮衣的反應還大,替她答應,“好好好,快,蓮衣,還愣著做什麼?世子爺要吃獅子頭。”
那語速緊迫的,就像是慕容澄的這條腿,還有他從今往後的命脈都係在這顆獅子頭上。蓮衣為難起來,“獅子頭是功夫菜,現在做等吃上都該寅時了,世子爺要是想吃,婢子明日起早就做。”
慕容澄問:“那今晚上呢?”
連衣看向那一桌令人垂涎的好菜,違心道:“世子爺就先將就著用吧。”
慕容澄的確有些餓了,等不到寅時,可就是想鬨一鬨她,故意道:“不。”
平安在旁幫腔,“你有這功夫鍋都熱了,還不快去?噢,是不是想著敷衍了世子爺好早些去用飯?”論狗腿誰比得上他,諂媚笑道,“世子爺沒吃呢,咱們可沒胃口。”
“是是,本來是有點餓,一聽平安你這麼說,覺得好有道理,突然就飽了。”蓮衣笑意不減,連聲稱是就要退出去熱鍋。
慕容澄放下二郎腿,將她叫住,“慢著,我又不想吃了。”
他說他不想吃了,蓮衣的拳頭也跟著硬了。
一會兒吃一會兒不吃,蜀地的變臉戲法都沒他變得快!她在心裡對慕容澄那張惡劣的臉孔又錘又打,暗道“你可千萬彆有天落我手裡”!
不過她越是不忿,麵上笑得越甜,“既然如此世子爺快些用膳吧,婢子替您盛湯,這是加燉藥材的補湯,廚上說是大骨當歸枸杞湯,您嘗嘗,對您的腿有益處。”
慕容澄接過湯碗,碰到了她的指尖,嫩粉的甲床,修剪得乾乾淨淨。端在慕容澄掌中的湯碗晃了晃,零星的油光宛若星光,隨層層漣漪浮動。
再看她,睜個水靈靈的大眼睛瞧他,含著下巴,唇肉嘟嘟的,總感覺微微撅著,不知道在生什麼悶氣。
慕容澄揚眉問:“你還不高興了?”
蓮衣睜圓了眼睛,想不通他是怎麼發現的,“我沒有,冤枉啊世子爺。”
慕容澄一抬下巴,多順理成章似的要她演示,“那你生氣是何模樣?”
這問題叫蓮衣摸不著頭腦,略顯遲鈍,平安在旁咂舌,一股傻小子勁兒,“世子爺問你話呢,生氣是什麼樣的!”
哪有這麼問的……蓮衣不明就裡,想了想,表情生硬地動動手腳,不自然地將重心歪向一條腿,單手掐腰,鼻孔出氣“哼”地跺了下腳,然後猶豫地看向慕容澄,“是這樣的?”
慕容澄叫她那一跺腳跺得有些心悸,早早收回眼神,將湯碗送到嘴邊,又挪開,彆扭道:“出去吧,有平安在這就行了。”
蓮衣蹲蹲身,隻感到莫名其妙,“…是,婢子告退,世子爺請慢用。”
倒像是她叫慕容澄沒胃口了似的,蓮衣退出去,門剛闔上她就扭頭做個鬼臉,不伺候就不伺候,樂得清閒。
正好餓了,到膳房看看有什麼好菜剩下,吃晚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