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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因為大雪而陷入冷寂的小鎮也開始熱鬨起來了,大街小巷上人來人往,叫賣聲鞭炮聲不絕於耳。
劈裡啪啦,劈裡啪啦,一串紅豔豔的鞭炮在純白的積雪上轟然炸開,火紅炮紙向四周散開,純淨潔白的積雪頓時被紅色所覆蓋。
阮秋韻站在屋外的長廊下,陽光透過雲層斜著灑在她身上,暖洋洋的。
她笑意吟吟地看著院子裡戲耍玩鬨著的年輕婢子,瑩白如玉的臉上帶著溫柔,眸裡更是流淌著柔意。
人間煙火氣,最是撫慰人心,這樣與另一時空相似的熱鬨讓她這樣身在異鄉的旅客也得到了些許安心。
阮秋韻看了一會兒,便轉過頭看向一旁細心地為她擋著風的小婢,溫聲道:“你不必守著我,去和她們一起玩吧。”
春彩一愣,然後小臉上綻開了一個燦爛的微笑,俏皮著道:
“日頭雖然出來了,可外麵天還是太冷,奴可不想出去挨凍。”然後又貼心地問道:“夫人可還覺得冷,奴準備了手爐。”說著,將剛剛點上的手爐拿出來。
阮秋韻見她真心不願出去,也不勉強,隻低頭看了眼精致小巧的手爐,柔聲道:
“手爐你拿著吧。這陽光照地人暖洋洋的,我不冷。”
穠麗清絕的婦人垂眸輕語,陽光灑在她身上,溫柔地不可思議,輕柔溫和的聲音傳入耳,春彩白皙的小臉漸漸染上緋紅。
“好,好的,夫人。”春彩覺得自己兩頰好似燒起來一般發熱,有些無措地垂首應是。
阮秋韻輕呼一口氣,不再看著院子裡玩鬨的奴仆,而是悠悠出神地望著湛藍的天空。
“阮夫人新年康樂。”低沉的聲音傳過來,讓阮秋韻徒然回神。
她看向聲音的來處,高大的身影正從長廊緩緩走來,身後似乎還跟著個華服年輕男子。
“褚某在此祝願夫人吉祥如意,喜樂安康。”褚峻步履如風,很快就走到阮秋韻跟前,作揖恭賀道。
“多謝褚先生。”阮秋韻有些驚訝,微微屈了屈身回到:“也祝先生…如意安康,萬事順遂。”
婦人將眸光緩緩移向他身後未曾見過的年輕人,有些遲疑,這位打扮得有些…富貴的年輕人是?
“阮夫人新年安好,在下是先生的下屬,名喚林軒。”看出婦人眼中的遊移,林軒收起了滿身的騷氣,正經道。
“林…林先生新年康樂。”阮秋韻略微有些不好意思道。
“不敢當。”林軒不著痕跡地瞅了瞅身邊的主子,俊俏的臉蛋漲地通紅,連連擺手道:“阮夫人直接喚我林軒即可。”
阮秋韻被對方誠惶誠恐的推辭模樣逗笑了。
“阮夫人今日可還安好?”褚峻細細地打量著眼前的婦人,見她麵色紅潤,雙眸清亮,放下心來。
他的話讓婦人微怔,這話問的,讓她覺得對方好似知道她昨日暈倒了一般。
昨晚一閃而過的玄衣男人大步走來的畫麵再次浮現在腦海裡。
“褚先生,昨日是否是褚先生將我扶進屋去的?”阮秋韻有些遲疑地詢問,言語間帶著幾分不確定。
她並沒有用抱這樣的字眼,這個朝代男女大防雖說不上嚴苛,可到底還是講究男女有彆的。
褚峻眼中略過笑意,臉上卻帶著歉意,頷首輕言:“昨日阮夫人暈倒,褚某情急之下便將夫人抱入屋內,唐突了阮夫人,還望阮夫人見諒。”
“是我該感激先生才是。”阮秋韻再次屈了屈身,眸露感激:“多謝褚先生。”
“阮夫人不必多禮,不怪我唐突便好。”男人噙著笑,身著靛藍深衣,外套著玄色鶴氅,彬彬有禮,溫文雅致。
雖然隻見了兩次麵,可阮秋韻對眼前一直溫和有禮的男子還是多了一絲好感。
眸裡的柔光越來越溫和,阮秋韻主動挑起話題道:
“褚先生起地早,可用了朝食?”
“今日一便出府了,已在府外用過了。”
阮秋韻好奇:“先生一早便出門?難道是家中有家書寄過來?”
褚峻眼神凝在眼前婦人瑩潤的臉上,輕笑著否認:“不滿夫人,我家中就我一人。”
“此時出府隻是為了購置一些趕路所需之物,叨擾阮夫人良久,雪已經停了,褚某也是時候離去了。”
阮秋韻聽到第一句,心裡有些愧意,以為自己提到對方不願意提起的地方。
直到聽到對方提起要離開,才有些怔然,才想起對方其實是為了避雪而暫時借住在衛宅的。
依稀記得,褚先生似乎提起過自己是盛京人士,阮秋韻臉上若有所思。
盛京,天子腳下。
也是原主侄女從生到死,一直生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