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居然告訴我那是我的孩子。”

“我怎麼能相信……我也不想相信，雖然那個孩子看上去確實是有漢人的血統但是我已經離開這裡兩年了，你說這孩子是我的我能相信嗎？”

“但是我當時並沒有馬上離開，我決定留下來看一看。”

陳公子不知道，身後那個孩子已經哭了起來，小小的一個蹲在地上，沒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她說她學會了漢人的語言而且想和我一起回中原。我並不想帶她回來。不說她是個外族人，我家裡並不同意，且生下的不過是個女孩，帶回家裡，家裡也不會因為這個孩子而接納這對母女。”

“我的內心很糾結，我不想帶她回來，可是道義上我不能不讓我的孩子和女人過得好一點。而且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柔弱的美人了，她是一個母親，是一個說生下了我的孩子的母親。”

“我在那段時間裡心神不寧，完全無法靜下心來做買賣，所以我當時虧損了不少。”

“看著賬上的數字越來越不好看，我決定還是離開這個地方，我不想因為這個孩子或者說這個女人影響我的生活。”

李暖陽心中的怒火越燒越大，她覺得讓這個孩子把他打到真的截癱也無所謂。

屋外的貓從牆沿跳下，徑直進了屋子來到李暖陽的身邊。

李軻和溫氏本是不會允許李暖陽接觸這些動物，但是今天他們聽到的東西太多，沒有時間去表露他們的態度，就任由這貓來了屋子裡。

這貓到了屋裡，李暖陽就覺得那個小孩的哭聲自己聽的很清晰。

陳公子還在繼續說自己的事情，沒有停下。

“我決定要離開了，我把那個小院買了下來送給她，還給她留下了不少的錢，這錢足夠她做點營生來支持接下來的日子。那個孩子我不會帶走，她我也不想帶走。”

“我知道我對她並沒有儘到職責，所以我也很愧疚。離開那兩年後，也就是半年前我才去看過，那個小院已經破敗，我也沒有再去打聽她去了哪裡，因為我對不起她，我並不敢開口問其他人她到底怎麼樣，我怕其他人知道這件事會對我指指點點。”

“自從我從她那回來，我就開始腰疼，日益加重，不論我是出去經商還是在中原休息，都不能讓我的腰疼緩解，而且還越來越重，陳姑娘，你真的有辦法能幫我嗎？”

“我不知道。”李暖陽並不想幫他。

陳公子一下就跪倒在地上，不停地給李暖陽磕頭，“求求你了李姑娘，我是真的受不了了。”

“那麼，你愛那個孩子嗎？”李暖陽覺得這個事情還是因為孩子的攻擊陳公子才會有現在這個症狀。

“其實……雖然一開始我覺得她不會是我的孩子，我還心存懷疑覺得我不過是個來頂替的，但是這孩子是真的可愛。”

“一開始我們並不熟悉，但是熟悉了之後她就會粘著我，軟糯糯地叫著父親。我並不習慣，但是誰能拒絕這麼個天真的孩子呢？”

“每次我出去都會帶著好吃的回來，玩具也是時常給她帶的，但是我並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

陳公子沉默了，身後的孩子也停止了哭泣。

李暖陽看地上的貓不停地在自己的腳邊繞，就把它抱在懷裡，“陳公子，不瞞你說，你身邊好像有鬼。”

“什麼？”陳公子從來沒有聽過人這麼說，嚇了一跳，“李……姑娘，你可彆嚇我啊……什麼神啊鬼啊的，不要開玩笑。”

李暖言蹲下身子，那個孩子看到貓，有點害怕但是又很好奇想要湊近一點。

“那孩子四歲左右，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金黃色的頭發微微卷曲，藍綠色的眼珠子很大，鼻子不像你，像是大食人，挺高的還略帶鷹鉤。不過這嘴唇像你。”

陳公子震驚不已，雖說自己離開時那孩子差不多兩歲左右，但是和李暖陽所形容的相差無幾。

李暖陽並沒有看陳公子，那貓兒的尾巴一晃一晃的惹得孩子想去抓貓尾巴，“陳公子，你想知道後來怎麼了嗎？”

“後來？”陳公子疑惑。

“是的，你離開了那個地方之後的事。”

孩子被貓逗笑了，在那兒咯咯笑，還不停喊著貓咪。喊貓咪的聲音並不像剛剛孩子第一次和自己說話時那樣聽不清了。

“發生了什麼？”

陳公子問李暖陽，李暖陽也這麼問孩子。

“父親離開了，母親太過傷心難過很快就病倒了，我不知道怎麼辦。我們住在城市的外邊，外公外婆並不來往，他們說媽媽是背叛了神的人，不能再回家了。”

孩子低著頭，沒有看任何人的勇氣。

“我去找其他人，但是他們這裡並沒有醫生，隻有城裡才有。”

“他們說看病要花錢找醫生，但是我不知道錢在哪裡。”

“很快母親就不能出門了，就躺在家裡麵。我肚子餓，家裡的餅吃的沒多少了。我想讓母親吃餅，但是母親沒有理我也沒有說話。”

“但是我一直等，我覺得母親總是會回答我的，她最愛我的。可是過了好久好久，我看到母親不是以前的樣子了，變得乾扁了，我還能看我自己的身體躺在母親的身邊。後來有人來把母親和另一個我帶走了，但是我一直留在家裡。母親說過，她出去工作的時候我要好好看家。”

“一直到父親回來了，他在外邊看了看我們的家什麼都沒說就走了，我就跟著他，一直走，一直走，到了這裡。”

李暖陽把孩子的話轉述給陳公子聽，陳公子愧疚地捂住了自己的臉，無顏辯解，指縫裡有水滲出。

李暖陽問孩子，“那你會原諒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