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連翹很好奇淩衝霄是怎麼跟李琅嬛走到原著中那一步的。
拋開“殺女之仇”這點不談,其實原著裡的淩衝霄還挺倒黴催的,因為李琅嬛之死,還被一票男讀者叫囂著要乾死他。
少年性格冷淡,養於九重天之上,其母是天帝幼女,其父乃是一條應龍,淩衝霄自誕生起,便遠離父母,從小吸納日月精華,以天為養父,以地為養母。
雖收了李琅嬛為“義女”,但兩個人的年齡擺在那裡,倒不若是說兄妹二人相依為命。
《問道》的壽命還沒膨脹到動輒以數十萬歲記,淩衝霄的本體,也不過十八九歲左右的年紀,這個年紀就算對於修煉速度遠超凡人的仙門中人而言,也足以稱之為仙骨玉魄,少年英才了。
夏連翹以前看小說的時候就覺得一個動輒幾萬年甚至數百萬年都沒有任何流動的仙門豈不是如一潭死水,十分恐怖?
所以這麼一想,淩衝霄根本就是個活脫脫的古代版男高啊!
淩衝霄十六歲入道,這一十六年來孤冷一人,待入道,又被賜下仙門至寶天罡劍、縛仙繩、定規尺等等大全套裝備,開始上崗就業,成功化身仙門執劍人(?)
每天的工作內容無非無非就是打打殺殺,看儘神仙們的愛恨情仇,人情冷暖。自出生伊始,沒人教會淩衝霄怎麼與人相處,更遑論說“愛”,這種從青春期開始就開始殺人,平日裡接觸到的也都是些黑暗麵,身邊又無一人能說得上話,怎麼可能不心理扭曲?
李琅嬛算是照亮淩衝霄冰冷非人生活的唯一一道光,李琅嬛之死,也成了淩衝霄畢生,也是唯一之憾。
他書中退場時,對生死也秉承著一個不正常的,極其漠視的態度。
少年烏發披散,形容狼狽,卻不減風度,端坐雲頭,平靜道:
“吾是太上真人,長生道君。
“十八年來,身佩神鋒,奉行正道,整敕神兵,監察群仙,製禦萬魔 ,馘滅邪仙,下攝魔靈,上威六天。
“縱橫這一生,可以無悔矣。
“平生所憾者,不過是普惠萬生,卻棄一人之身;欲求忘情,卻負一人之情。
“而今身殞魂消,無非重歸天地,重合大道而已。”
縱觀他這一生,淩衝霄所活著的唯一目標與動力,都隻是個虛無縹緲的大道,最後卻為了“情”字,身死道消,未嘗不令人唏噓。
在李琅嬛下線不久,淩衝霄便從容赴死。
關於淩衝霄對李琅嬛的感情,《問道》原著其實並未點明,隻是進行了留白處理。
雖然她老對家淩白白淩一直信誓旦旦地以為淩衝霄對李琅嬛是父女情兄妹情的親情,但作為鐵血BG人的夏連翹,對這種什麼都能洗成“父女兄妹親情”的論調一直深惡痛絕!
女兒那麼好,她一直以為淩衝霄對李琅嬛可能還是有點淡淡的,禁忌的,未曾宣之於口的朦朧好感吧。
夏連翹:…… 可惡,又被她撿到了。
這是什麼,淩李?吃一口。
隻可惜,李琅嬛永遠都不可能知道淩衝霄對她的感情了,原著裡,淩衝霄的本體奉詔下界,來捉拿李琅嬛的時候,作者還特地花了筆墨描述李琅嬛看到淩衝霄“嚇得發抖”。
說到這裡,李琅嬛倒是沒有隱瞞,坦然地點點頭,“又敬又畏。”
“哦,”夏連翹猶豫了一下,本來想充當心靈導師,就二人之間這段關係發表點什麼看法,但她跟女兒說到底現在還沒那麼熟,交淺言深,實在沒找到合適的立場。
方才她們修煉的時候,陳府的侍女不敢輕易上前打攪,此時見她跟李琅嬛坐在廊下說話,這才大著膽子走過去送上水果解暑消渴。
李琅嬛卻沒怎麼動這些蔬果,她憂心惡蛟作亂的事,這幾天忙得一直腳不沾地,眼下還是特地抽出時間來指導夏連翹的,又囑咐了幾句之後,少女就乾脆利落地先行辭彆離去。
到最後就變成了夏連翹一個人坐在廊下晃著雙腿,優哉遊哉地啃西瓜。
一道白色的身影一晃而過,夏連翹一愣,下意識喊道:“淩道友!”
烏發高冠,麵容冷白如玉的少年除卻淩衝霄還能有誰?
除了剛開始見到淩衝霄的時候有點兒頭皮發麻,這短暫的接觸下來夏連翹也意識到了淩衝霄其實沒那麼可怕,畢竟這位也算主角團的一員。
從剛出場時逼格滿滿,後期因為李琅嬛之死,幡然醒悟,棄暗投明,直接淪為白濟安的打手兼小弟,為白濟安犧牲。
少年腳步一緩,平淡地抬起眼。
日光落在疏淡的眼瞳裡微有些刺眼,淩衝霄的麵色極白,是那種病態的無血色的蒼白,遠遠站著,如冰似霜,似真似幻。
廊下的少女眉眼彎彎,“淩道友你怎麼在這兒?”
因為怕熱,挽起褲腿袖口,揮手的時候腳下一雙淡綠色的翹頭雲履也隨之晃晃蕩蕩,像春日新萌芽的柳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