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點了點頭,“那人叫蕭佚,周身氣度不凡,年齡相差不大,我隻記得他點明了那個新娘子的身份,再之後我就失了意識,醒來便在家中還挨了一拳。”
對於自己莫名青了一塊的眼眶郭嘉腹誹,這個傷掛在臉上幾天,弄得他成了書院一時的話頭,前來探望的好友無一不偷笑。
“不過你不也有了正當理由幾日未曾去書院嗎?”戲誌才戳穿了郭奉孝對書院中那群老夫子做派的學子的不屑,緊接著他說起了自己這幾日對王家的調查,“王家以藏酒出名,這些藏酒都來自與王家家主的好友。不過幾月前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導致這些日子兩家像是徹底斷了往來。”
這也是為什麼王家這麼著急的要給還在書院中的王學子尋門親事。
逐漸接受鬼神是真實存在的荀彧接話,“王家那件事情彧有所耳聞,聽族中長輩說是王學子與那家女兒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結果幾月前那戶人家的女兒被發現懷孕,女兒在父母壓迫下說出男方是那王學子。結果上門討要說法卻被反誣女子不潔身自愛,女子不堪受辱在家中自儘。”
“所以是這個怨嗎?”若有所思的郭嘉猶記得蕭佚說過新娘是怨鬼所化,“可惜了。”
雖然三人解出了王家一案的謎題,但這般離奇的真相說出來怕是沒人會信,三人隻能將此壓在心底。許是來尋人就見屋內氣氛不太好的下仆佝僂著腰,垂落的袖子遮去了他的麵容,“公子,族內傳信,希望公子明日前往祠堂商討山賊一事。”
“彧知道了。”
下仆仍舊弓著腰,他似是膽怯的透過兩袖之間的縫隙觀察著荀彧的神色,“公子若是心情不好,不妨和二位公子去往城中集市一瞧,聽聞近日有不少新鮮玩意出現在集市裡。”
這麼一說荀彧倒是想起書院裡確實有學子在集市上淘到了失傳已久的古籍,也有學子買到了樣式奇特的玉石。起了遊玩之意的荀彧邀請郭嘉戲誌才二人,“誌才、奉孝可願隨彧瞧上那麼一瞧?”
“那文若可要與嘉與誌才好好喝上一回。”郭嘉笑道。
三人隨即乘坐馬車來到了集市口。
集市內過路狹小不便馬車行駛,因而來往之人皆是在集市口下車步行入內,入口處的馬車在送走了自家主人之後便會被馬夫牽走,將位置留予下一人。郭嘉與二人下車入集市,集市內雖然道路窄小但不見肮臟,路旁的店鋪大門敞開迎接客人,路邊偶有幾個小攤用破舊的白布或是推車進行商品售賣。
再往前走街邊的店鋪稀疏多是沒錢盤下門麵的小攤小販,道路不如之前那般整潔倒也還能叫人下腳。小攤販的吆喝聲給集市增添了一抹煙火氣息,不過三人也未曾停留,他們的目的是集市更深處的外來商販。
……如果郭嘉沒有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熟悉的人支著一個破舊的小桌子,左右兩邊各用一塊黃布掛在竹竿上,一邊寫著‘一卦三錢’另一邊則是‘沒錢換餅’。看起來也沒什麼生意,畢竟剛剛經曆了黃巾之亂的潁川人如今對這些道術諱莫如深,生怕又被牽扯進什麼亂子裡去。
那人坐在樣式奇特的胡床上,胡床增添了靠背與扶手讓沒什麼顧客的攤主可以向後倚靠,右手搭在扶手上減輕了懸空拿書的疲倦感,旁邊有不少攤販對這把胡床目露羨慕。
郭嘉對這個胡床同樣心生喜愛,一看就適合讀書的時候偷懶。兩三步快走到攤子前的郭嘉朝攤主揮了揮手,“昨日一彆,可有想過今日再見,閣下?”
萬萬沒想到這麼巧的蕭佚:……
“真巧。”蕭佚誠懇地點了點頭,起身準備收攤回家,“跟我準備收攤的時間一樣巧合呢。”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蕭佚是心虛逃跑,剛才在那裡看書看得認真,絲毫沒有動身的念頭,怎麼可能是他說的準備收攤。郭嘉攔住了蕭佚,一個新奇的事物向他敞開了大門,他怎麼可能放過這個深究的機會,“蕭兄不妨先解釋解釋我臉上這一拳?平白挨了一拳,嘉總該知道個緣由吧。”
“隻是個障眼法,佚並未對你動手。”蕭佚尷尬地後撤一步,這一撤他就察覺到了風中用香薰掩蓋住的怪味,“你們……”
香味和臭味交雜,極其影響蕭佚的五感,蕭佚道了聲失禮向前兩步,拉近和郭嘉的距離。
這下他真實的捕捉到了屬於惡妖的腥味。
“剛才可有接觸什麼?”蕭佚拿出手帕遮掩口鼻,眼中一閃而過對氣味的不喜,“你們身上有惡妖的腥味。”
?
三人動作統一的抬起袖子嗅聞上麵的味道,一個今日因傷未曾焚香,一個有熏香的習慣,還有一個倒是蹭了好友的熏香,總的來說就是未曾聞到蕭佚所說的怪味。
荀彧拱手虛心討教道,“在下荀彧,敢問先生是如何分辨出來的?”
“看來今日不得不提早收攤了。”蕭佚解下兩塊黃布,再將胡床折疊提在手中,“若是想知道,不妨且隨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