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佚的房子並沒有郭嘉荀彧戲誌才三人所想的奇妙,甚至可以說是他們未曾預料到的破舊,隻有那用來招待他們的清茶清香怡人。荀彧帶來的隨從都在門外等候,屋內隻有四人,他們圍著一方桌案席地而坐,桌案之上放置的則是蕭佚泡好的一壺清茶以及敞口淺腹的茶盞。
深色的茶湯自壺口流出,沿著茶盞的壁沿緩緩劃入盞底,盞底燒製的圖案隨著熱茶湯的注入活靈活現起來,這幅奇觀倒是讓荀彧心生喜愛之情。待三人伸手觸碰盞底,入手隻覺溫熱並無燙手之意,再聞盞中茶湯一股清香撲鼻而來,倒是比時下泡茶的方式簡潔不少。
“此處已無旁人,先生可否為我等解惑?”荀彧放下茶盞,言語之間可見恭敬之意。
郭嘉疑惑的視線投響了另一個好友,卻見戲誌才輕輕搖了搖頭,麵上也是一派不解之色。熟稔的二人一個對視間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們一同決定將這個疑惑押後,待之後二人獨處時再談。
“敢問荀兄衣服上的熏香可是由家中仆人幫忙熏製?”
蕭佚的問題得到了肯定的答複,他短暫思索了一會,覺得光是靠一張嘴怕是無法說服另外兩個人,於是他取來了壓在倉庫裡不知道多少年的陳年舊物。
那是一塊塔狀的沉香,香中間有一小孔方便蕭佚將香塊固定在香具上,待蕭佚用火點燃熏香就見如水如雲的煙霧緩緩下沉,沉香的香氣縈繞在鼻間。也許是這香塊在倉庫裡待了太久,郭嘉總覺得這個熏香的味道帶著水草的腥味,香味夾雜著難以言說的腥臭——這下郭嘉倒是明白蕭佚為什麼會在那時捂著自己的口鼻了。
再睜眼郭嘉神色震驚地看著另外兩個仿若不覺的好友,快速平靜下來的郭嘉喚醒了自己的好友,他看著對方衣服上的痕跡豁然開朗,“原來如此。”
“難怪蕭兄你隔著幾步的距離也隻是察覺到不對勁,是因為那個惡妖與文若的接觸也不多。”郭嘉仔細觀察著荀彧衣服上的痕跡,“看起來像是文若家中為你準備衣物的仆人,在經手這件衣物的時候染上了那股味道吧。”
穿著這件外衣的荀彧也不好在他人家中脫衣,可這麼穿著被求知欲上來的兩人肆意圍觀,荀彧覺得如坐針氈。偏偏那兩人看出來荀彧的不適與為難,難得有機會捉弄一下風清月朗的友人,戲誌才和郭嘉並不想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同樣看出來兩個好友想法的荀彧:……
“我屋中還有閒置的小間,這還有件未曾穿過的新衣,不過用料考究、精細程度恐怕無法和荀兄身上衣物相比擬,若是不嫌棄可以去那裡更換外衣。”蕭佚好心地建議道。
荀彧自是感激蕭佚幫忙。
待蕭佚從箱中翻出那件被包裹得很好的外衣,荀彧接過衣服進了蕭佚所說的小屋,關上房門換掉了那件沾上惡妖的衣袍。
重新整理好衣冠的荀彧推開房門,臉上的表情欲言又止,最終抿緊嘴唇一副受教的模樣,“先生有千金之衣、上好茶具,卻依舊住在陋室之中不以自己所擁有的財寶而自傲,這般淡泊的隱士姿態彧自愧不如。”
“待彧返回家中將外衣洗淨便還予先生。”
蕭佚:所以說,係統真的不考慮一下以物還賬嗎?
係統:隻接受真金白銀。
“不必這麼麻煩,對我來說不過是連債都換不了的藏品。”一提起自己欠的錢蕭佚的聲音都飄忽起來,好一會才從自己的高額負債中清醒,“若是不喜作藏品也是極好的。”
郭嘉捕捉到了蕭佚話中的關鍵,“債?蕭兄欠了很多錢?”
以手掩麵的蕭佚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戲誌才突然出聲,這麼小段時間皆在觀察蕭佚一言一行的戲誌才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不知道蕭先生師承於何處?能有這般本領想必師門小有名氣吧。”
師父是係統,但隻負責教授基礎概念,實操全靠自己的蕭佚沒有回話。
“誌才聽聞琅琊於吉同擅此道,不知與先生可有關係?”
眉眼微動的蕭佚沒有給出回答。
“或是廬江的烏角先生?還是陽城的郤儉?”
蕭佚垂眸斂去了眸中的情緒。
戲誌才一改懶散之色,挺直腰背傾身向前,口中的話是步步緊逼不讓分毫,“該不會蕭先生沒有師門沒有前人傳承,全靠自己一身聰明自學成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