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寧元年對蕭景曜來說,是個值得紀念的年份。在這一年他完成了從爬行動物到直立行走的轉變,還展現了一把自己過目不忘的天賦,現在蕭家人全拿他當神童,對他抱以厚望,真可謂是全家的希望。
蕭元青這個容易嘚瑟的性子也藏不住事,他那一圈好友都知道了蕭景曜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紛紛跑來看稀奇。
學渣們對神童這種物種既好奇又敬畏,南川縣都多少年沒出過神童了,沒想到讓他們見著了一個。
尤其是,這個神童竟然還是他們這幫學渣中的一個生的。
這就更令他們震撼了。好幾個人心裡忍不住產生了一點不合實際的幻想,覺得都是一起玩耍的好夥伴,腦子都差不多,蕭元青能生個神童兒子或許他們也可以?
萌娃有時候還真是催生利器,這不,除了鐵了心不成親的餘子升之外,其餘幾人心裡都癢癢的,沒孩子的尋思著讓家人幫忙相看個好姑娘,看自己能不能生個像蕭景曜這樣聰明的兒子。有孩子的也暗自琢磨,不如再生一個,萬一祖墳冒青煙真的撞大運了呢?
看看蕭家,接連出了三代敗家子都能出個神童,說不準這世上還真就有祖宗顯靈這回事。
蕭景曜從蕭元青那兒得知了那一眾紈絝的想法後,臉上頓時浮現出迷之微笑。這種事情是他們想就能實現的嗎?天真!
很快又到了臘月。
蕭景曜穿著厚厚的狐皮裘衣,帶著暖和的虎頭帽,腳下踩著新做好的虎頭小皮靴,手裡還抱著個小暖爐,整個人被裹成一個球,被師曼娘抱著去正房給蕭子敬和齊氏請安。
蕭家本來不講究這套,但師曼娘是秀才之女,從小就被灌輸了一腦袋的賢良淑德和孝順之道,嫁進蕭家後,除了坐月子那段時間,其他日子,師曼娘都堅持每天來給長輩問安。
好在蕭家這間宅院也不算大,蕭家人本來就在正房用膳,齊氏和蕭子敬也想見孫子,所以也沒怎麼攔著師曼娘,但齊氏可不是那等給兒媳婦立規矩的惡婆婆,師曼娘來得早,齊氏便親親熱熱地同她說話,婆媳倆聊一聊蕭景曜的趣事兒,再聊聊時興的衣裳款式,首飾,妝容,感情好得不得了。
人的感情都是處出來的,蕭景曜也喜歡來正房陪蕭子敬和齊氏。
不過今年和去年可不一樣,去年這時候蕭景曜還躺在繈褓裡,被裹成一個大紅包,抗議都抗議不了。因為天冷,蕭景曜整個年都是在繈褓裡度過的,根本就沒出過門。
今年,蕭子敬和齊氏有彆的打算。
雖然說蕭子敬人丁稀少,族裡和他們血緣最近的都隔了三代人,又不怎麼來往,實在算不得親密。但蕭景曜畢竟姓蕭,一直不回族裡也不是個事兒,好歹總要上個族譜哇。
正好現在蕭景曜會走會跑身體倍兒棒,也不怕把他帶出門後讓他受寒生病。所以蕭子敬和齊氏決定,今年過年,還是要回族裡看看。
蕭景曜對此沒什麼意見,他早就奇怪了,蕭家好像都沒什麼親近的親戚。先前他的百日宴,族裡也就是族長的一個兒子帶了幾個後生過來道喜,齊氏和師曼娘那邊的親戚都沒露過麵。
這種情況,對於習慣了大家族生活的封建社會來說,是不太符合情理的。
現在蕭景曜才從他們的談話中得知,不是齊氏和師曼娘的娘家不肯來人,實在是沒辦法來。
齊氏當年是逃難來的南川縣,一路跟著逃難的難民從兗州走到雍州,最後到了南川縣,菜刀一直不離手,自有一股狠勁。據說親人都死絕了,一個正經親戚都沒有。
說來也是天定的姻緣,當年蕭子敬還就對手拿菜刀渾身狠勁的齊氏一見鐘情。正好蕭子敬他爹也覺得兒子好像和他一樣,性子也長歪了,好的沒學會,儘學他敗家,琢磨著得給兒子娶個厲害點的妻子,還真就同意了這門親事。
所以師曼娘曾經說的齊氏命好,還真不是一句恭維話。
師曼娘自己雖然是個秀才的女兒,但師秀才妻子早逝,自己身子骨又不好,膝下隻有師曼娘這一點骨血,生怕他撒手人寰後,師曼娘被族人欺淩。
正好碰上齊氏想給蕭元青說個知書達理的姑娘,安排孩子一見麵,兩人都對對方十分滿意。兩家便火速說定了親事,師秀才為師曼娘定好了親事後閉了眼。
師曼娘一個還在孝期的孤女,模樣生得又十分不俗,族裡有那黑心肝的,便想把她賣進煙花之地。要不是蕭家照看著,師曼娘的日子不知道會有多淒慘。
等到師曼娘出了孝,齊氏火速張羅好了親事把人娶進了門。
有這一樁恩怨在,師曼娘對師家的族人也冷了心腸,根本不拿他們當親戚。
這麼算下來,蕭家的近親還真就一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