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侯府的馬車往昭庭司去。
待宋絮清抵達崇苑殿時,謝子衿手捧著書卷,漫步於廊亭一側,院內書聲琅琅。
宋絮清無意驚動她,繞過小池塘往殿內而去。
殿內空無一人,她找出昨日先生下發的書卷預習功課。
直到窸窣的腳步聲自身後響起,宋絮清才從書卷中仰起頭,憑空墜入謝子衿略顯驚詫的眼眸。
謝子衿一時之間並未能收住眸底的驚訝,對視須臾,她斂下眸中的神色,揚了揚手中的書卷,“好巧,我也在看這個。”
宋絮清無意和她有過多的交流,頷了頷首草草帶過:“是很巧。”
謝子衿聽出她言語中的淡薄,也回了位置上。
不多時,眾人陸陸續續地走入崇苑殿內,琅琅書聲被陣陣討論聲所取代。
陶懷夕越過層層人影來到位置旁時,發現宋絮清正垂頭書寫著‘崇苑殿’三個字,她疑惑地蹲下身,“在做什麼呢?”
“練字呢。”宋絮清頭也不抬,直至落下最後一筆,她才抬頭:“早前先生說我的字有辱臉麵,我便練練。”
淺薄紙張上的字跡清新靈動,線條圓潤有力又不失細膩,崇苑殿三個字莊嚴間又不失溫婉。
陶懷夕咂舌,“你的先生是哪位?這還有辱臉麵嗎?”
宋絮清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話自是太傅同她說的,不過是上一世的事情,後來她花了好長的時間才練得這一手字。
陶懷夕被她的眼神弄得有些困惑,疑惑地歪了歪頭。
宋絮清道:“書院外的先生。”
“那這位先生或是在挑刺兒。”陶懷夕捧起她的紙張,“你這字是我父親看到都會誇你的程度。”
“太傅誇什麼?讓我也來看看。”
隨著話音落下,陶懷夕手中的紙張被人從身後抽走。
宋絮清微微蹙眉,眼眸往側邊掀起,看到來人時她挑了挑眉梢,自她的角度望去,傅琬的下半張臉被遮住,隻留下那雙閃閃發亮的眼眸。
偌大盛京盤踞著不少世家,但若論起驕縱,傅琬要是排行第二,那便不會有人稱第一。
傅琬本是想挑刺兒的,但看到紙張上的字跡後撇撇嘴,“好吧,確實不錯,就比我的差了那麼一點點。”
跟隨在傅琬身側的幾位女子接過紙張傳閱,直到策論教習先生的嗓音響起,一行人才將紙張還給宋絮清。
宋絮清將紙張疊整齊收進櫃子中,打起十二分精神聽先生上課。
策論講究以對策為主,兼修論述,講述的內容較為枯燥無味,課堂上傳遞小紙條的比比皆是。
陶懷夕整理筆記時偏頭掃了眼宋絮清,見她已在落筆答複教習先生提出的問題,意識到她似乎與傳言中的模樣儘不相似。
下學後,宋絮清將寫有字跡的紙張交給教習先生,教習先生看到她紙上的短小精悍言而有力的言論,抬眸看了她一眼,擺擺手示意可以走了。
宋絮清並沒有多留,她還需要趕去隔壁書院習琴音。
陶懷夕見狀匆匆跟上她的步伐,二人一路小跑而去。
待崇苑殿眾人慢悠悠地走到書院門口時,就看到宋絮清和陶懷夕已上手習琴,教習先生站在二人身側,時不時地指點一番。
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詫異及不解。
傅琬眨了眨眼,還以為是眼花了,“她往日不是最不喜音律嗎?”
謝子衿抱著琴本,同沈知鳶一道走來,“喜好是可以變的,今日一早便看到她在讀書,倒是不錯。”
傅琬往日裡最不喜歡的就是她這副模樣,隻覺得矯揉造作:“哦,你和她很熟?”
謝子衿沉默,不同她一般置氣。
傅琬哼了聲,“信不信,宋絮清這副好學不倦的模樣,最多隻能撐上兩日。”
這話說的,謝子衿並未應話,倒是身旁的沈知鳶道:“誰同你打這種賭,誰不知她最多能撐上幾日,新年初始,做做樣子罷了。”
可令她們未曾想到的,直至小測前日宋絮清都異常的用功。
對於傅琬她們的議論宋絮清第一日就知道了,但是她的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的,顧不上她們在討論什麼。
宋絮清住進昭庭司的院舍中,日日早起背書,完成教習先生安排的課業後又去練琴,直至亥時才結束一日行程入睡,陶懷夕也跟著她連軸轉。
這還是翌日有小測,宋絮清才不再去練琴,下學後便回到院舍休息,等待明日測驗。。
陶懷夕也顧不上形象,懶洋洋地趴在書桌上,“現在眾人都在討論你是不是瘋了,還有人來問我,你是不是準備考甲等上等。”
昭庭司常有測驗,測驗結果分甲乙丙丁四等,然而在甲等之列又分上中下等,能獲得甲等上等的不過寥寥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