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九江一路北上,暈船的人就有好幾位,蘇姨娘和麗婉簡直是暈的嘔吐不止,甚至她們那船艙靠近一點都一股酸臭味久久不散。
偏偏兩位姨娘住在一起,丁姨娘讓人用熏香散味,麗柔還是捏著鼻子:“姨娘,怎麼女兒還是能聞得到那股臭味兒啊。要不和夫人說一聲,讓她跟我們換一間房住吧。”
“何必麻煩,再者,換去哪兒?”丁姨娘不欲生事。
麗柔可不像在學堂那般表現的懦弱中庸,在丁姨娘這裡,她忍不住道:“我記得二夫人那一層不就是還有空的屋子嗎?咱們如何不能去住?”
丁姨娘搖頭:“你這癡兒,怎地如此爭強好勝,我同你說過什麼,難不成你都沒有記住嗎?家裡現在是二夫人管家,她不像大夫人仁善,我們不能要這要那,否則,你爹爹會覺得咱們要求多。”
“才沒有呢,爹爹前日去學堂看我們,還誇我讀的很好呢。”麗柔總覺得姨娘太小心了。
丁姨娘冷笑:“他不過誇你一兩句,可是他對你三姐姐又是何等的上心,親自教她寫字呢。”
見姨娘生氣,麗柔趕緊道:“都是女兒的錯,姨娘不必生氣了,是女兒比不得三姐姐。”
丁姨娘看女兒小臉煞白,也緩了一口氣,忍不住道:“常言道情深不壽慧極必傷,那位三姑娘相貌拔尖,人又千伶百俐,隻一樣自古紅顏多禍水。女子呢,還是性情柔和,又持家有方,低調些平淡過一輩子才是真。”
麗柔似懂非懂的點頭。
越臨近京裡,麗嘉就越高興,甚至麗姝過來她這裡時,一向謹慎的她居然忘形了。
“大姐姐,你要的那本字帖我拿過來了,隻是這船晃蕩,我娘說讓你還是到了京中再寫。”麗姝坐下道。
麗嘉點頭:“多謝你送過來,怎麼不打發個丫頭送來。”
麗姝笑道:“我也想出來透透氣,要不然成日在房裡,都憋的受不住了。是了,大娘這幾日身子如何?”
她和麗嘉關係很特殊,她們的娘是姐妹,她們也同樣是姐妹。
“娘這幾日還是老樣子,想起大哥總是流淚。還好馬上就能回京了,到時候外祖家可以見麵,還有幾位舅舅,他們很是疼我,以前我小的時候在外祖家裡,因為喜歡看牽牛花,偏偏那牽牛花命短,早晨沾露才開,午時就枯萎,他們就把那些牽牛花放冰窖裡,讓我一天都可以觀賞。”麗嘉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臉上洋溢著笑容。
雖然娘一時在家中失寵,但有傅家在,外祖父現在已經從南京禮部侍郎升任北京禮部左侍郎,爹爹的官位不如外祖父多矣。
至於二夫人那裡,麗嘉忍不住對麗姝道:“我都忘記了,那也是你的舅舅。”
這話就說的有意思了,傅家的兒子們和傅氏是一母同胞,他們對小傅氏就是壓根不放在心上,甚至麗姝知曉傅家給傅氏送人送物,卻沒有任何一次是送給小傅氏的,這種區彆對待,也讓小傅氏對傅家沒有任何感情,從來都不提外家。
麗姝對傅家沒什麼感情,前世他們對她也是很忽視,故而她就道:“打小我在外麵長大的,也沒見過舅舅們呢!”
麗嘉也意識到自己失言,連忙道:“這不馬上就能見到了麼。彆說舅舅們了,你還可以見祖父祖母們呢,大伯母家裡的麗貞妹妹,到時候也能一起作耍了。”
她以為麗姝很在意,殊不知麗姝本來前世就親緣淺薄之人,她笑了笑,沒有言語,才告辭了。
下半晌,她還去爹爹身邊,讓爹爹教她寫字,娘親則在一旁做著針線,偶爾傳來弟弟的哭聲,莫名覺得很溫馨。
“來,手腕要有勁兒。”劉承旭握著麗姝的手,慢慢的教。
麗姝回頭看了劉承旭一眼,她想起她回烏孫前,那個親自上門好幾次懇求她原諒的爹爹,還有娘親去世後,爹爹怕彆人說她是喪婦長女,被鄭家嫌棄,想讓老太太把她放在膝下養著。甚至是嫁給鄭家不成,把她嫁到於家,也親自同她說過,日後肯定提拔於懋忠。
一時,麗姝又心情很複雜。
但更多的時候,她都是陪伴娘親和弟弟,小傅氏有時候親自下廚做幾道小菜解膩,今日做的一道醋拌蘿卜絲,上麵撒了花生碎,簡直讓劉承旭和麗姝父女搶的吃了個精光。
這讓小傅氏就很有成就感了,麗姝更是道:“娘親,以後女兒一日都離不開您了。”
乍聞這話,小傅氏還沒如何,劉承旭就道:“這話該是我說吧,你這丫頭,怎麼搶爹爹的話啊。”
小傅氏臉微微一紅,竟不說其它了。
就是如此,麗姝很深切的感覺到劉承旭非常在意小傅氏的心情,他大概知曉她是庶出,在傅家過的很不自在,因此總是給她安全感,但是爹娘如此,麗姝就常常感到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