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君則緊緊地捂著肩頭逃出寇府,指縫間不斷地有溫熱的液體滲出來。她忍著疼痛一路小心躲閃著逃回醫館,躡手躡腳地躲進屋子裡。她小心地將上衣往下褪了褪,露出了還在往外滲血的香肩。
還好,傷口並不深,隻是淺淺得劃破了皮肉,並未傷及筋骨。
寇君則強忍著痛舀了清水,拿出帕子打濕了,輕輕地將傷口周圍的血跡擦去。
初春的水,刺骨穿心般的冰涼。浸透了冰水的帕子觸到她溫熱的肌膚,刺骨的寒意迅速地傳遍了整個身體,一時間竟將那灼燒的痛覺都掩蓋了下去。
寇君則一點一點地將傷口周圍清洗乾淨,拿出僅剩的那一點點止血藥,無比珍惜地慢慢往傷口上灑。
她咬著牙忍著痛上完藥,她正想找點能包紮傷口的東西,卻聽“吱呀”一聲門響,寇沐珄卷著一身寒氣,麵帶頹色地回來了。
寇君則趕緊將褪下去的上衣又拉了回來,下意識地挪了挪身子,將自己受了傷的那一側肩膀轉向寇沐珄的視線之外,但這不過是一場徒勞,寇沐珄已經看到了。
“三哥,你可抓到那人了?”
寇沐珄沒抓到人,又擔心妹妹的傷,一路急急地趕了回來,見寇君則狀態尚可,這才鬆了一口氣。
“一不小心跟丟了。赬兒,你的傷怎麼樣?”
“無妨,傷口並不深,我已經處理過了。三哥,你幫我到前堂找點繃帶吧!”
“好。”寇沐珄說完就立刻閃身出去了,很快他便帶了一卷繃帶回來,遞到了寇君則手上。
“赬兒,你……自己能行嗎?要不然……還是三哥幫你包紮吧!”
雖然是兄妹,但到底已經長大了,男女有彆。寇君則已經不再像小時候摔傷時哭哭啼啼來找哥哥包紮,而寇沐珄也覺得頗有點不好意思,畢竟那傷口不是在手上胳膊上,而是在肩頭。
但那個位置,讓寇君則自己包紮,卻又確實有些難度,一不小心還會牽動傷口,他又如何能夠袖手旁觀?
寇君則遲疑了一下,還是答了一聲:“好!那就有勞三哥了。”
她留了裡衣,隻將外衣褪了下去,然後將裡衣上的刀口又往大撕了一下,讓傷口完全暴露了出來。
寇沐珄將臉往彆處彆了彆,用餘光盯著傷口處,細心地將傷口纏繞嚴實,往爐中添了炭,然後轉身對寇君則說:“赬兒,什麼都不要想了,好好歇息吧!”
寇君則點了點頭,目送著寇沐珄出了門,撫摸著她從府中唯一帶回來的妝盒,眼淚又流了下來。
寇沐珄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合衣躺在床榻上,手中舉著一個被弄臟了的撥浪鼓,那是老早之前他買了準備逗小侄子玩的,上麵的圖案還是寇君則親手畫的。可惜,這個撥浪鼓永遠都送不出去了。
這一夜,寇君則的傷口一直在隱隱作痛,她睡得並不安穩。天色將明未明的時候,她便醒來了。
起了床,寇君則猛然發現,自己掛在腰間的玉佩不知什麼時候竟然不見了。她一下子急了,在屋子裡翻箱倒櫃一通狂找,奈何連玉佩的影子都沒有找見。她又往前一日去過的醫館裡的各個角落尋了一遍,也沒有找到。
這時,濟老大夫聽見動靜,從屋子裡走出來,見寇君則神色萬分焦急的樣子,便問到:“赬兒,你怎麼了?”
“濟伯伯,我是不是吵到您了?”
“這倒沒有,你……是不是在找什麼東西?”
寇君則聞言一驚,果然沒有什麼事情能瞞得過濟大夫的這雙眼睛。寇君則隻好點頭稱是。
濟大夫上下打量了寇君則一眼,便發現,從她第一次進了醫館的門便掛在腰間的那塊雕著紅梅的玉佩,不見了。
“可是你的白玉禁步丟了?”
寇君則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知道已經瞞不過去,隻好如實地點了點頭。
“昨天還一直都在的。剛剛起來方才發現,竟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
濟大夫一貫和藹的笑容裡,難得的露出了一絲惋惜。他輕歎了一口氣,思忖了一會兒才幽幽說道:
“孩子了,恐怕……這東西一時半回兒是找不回來了。”
寇君則聽到濟大夫的話,心中頓時疑惑叢生,這話是何意?他如何知道這白玉禁步一時找不回來?難道……
她不明所以地看著濟大夫,隻見他搖了搖頭,慢慢地轉過身踱進屋子裡去了。
寇君則這才發覺,她找了在醫館內自己到過的所有角落,卻完全沒將昨夜潛回到家中所到之處算在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