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郗禮單手拍著球,一副不鹹不淡的模樣,下一秒,他五指抓住籃球,猛地朝宋池砸去,動作毫不含糊,力量感十足。
籃球準確地飛向宋池的膝蓋。
“咚——!”
宋池啊了聲,砸得他單膝跪地,膝蓋骨差點碎。
半晌,他才緩過來,咬著牙:“草,他媽的哪個傻逼?”
都看到是誰扔的,但沒人吭聲。
賀郗禮漫不經心地從喉嚨裡溢出來一聲哂笑,他走到籃球框,從裡麵又抓了隻球,指骨明顯,因用力青筋脈絡明顯,轉身的瞬間,朝宋池的嘴又是一砸。
男生的表情看起來懶洋洋地,動作卻帶著強烈的壓迫性。
宋池沒來得及躲開,“砰”一下又砸得他眼前發黑,嘴角都是麻的。
賀郗禮居高臨下地站在他麵前,說話間帶著股拽勁兒:“不會說話,我教你。”
九班的人見賀郗禮不是個善茬,連忙拖著宋池離開操場:“先走吧,下節是教導主任的課。”
宋池呲著牙,陰冷道:“你們給我等著!”
賀郗禮哼笑出聲,不甚在意:“行啊,爺等著。”
他扭頭看向時延,挑眉:“能走?”
“能。”時延歪著嘴,一蹦一跳地,胳膊搭在賀郗禮肩膀,曖昧道,“不是我說,我要是個姑娘,一定愛死你,酷斃了。”
賀郗禮眼皮一撩,唇角勾起:“愛?你想怎麼愛。”
“......”時延無語地放下胳膊,“你就騷吧。”
他長得本就招搖,這一笑,更招人。氣氛旋即燥起來,勾得現場的姑娘們臉紅心跳,著實令人上癮。
溫黎知道賀郗禮和他們南潭的人不一樣,在這個環境裡,整個的氣質,做事風格都顯得格格不入,無比耀眼。
“要不是我心有所屬,我也得栽賀郗禮身上,真惹眼啊。”岑溪靠在溫黎肩膀,忍不住道。
溫黎看著賀郗禮離開操場的背影,許是心動占據上風,她輕輕點了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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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我們也去小賣部。”岑溪說。
前麵男生們個高腿長,很快離她們愈發遠。
溫黎收回目光:“好。”
南潭一中隻有一個小賣部,在操場南邊,人潮擁擠。
剛擠進去,溫黎聽到時延咋呼的嗓音:“賀哥,你生日已經過了?也對,這月十八號你還沒來南潭呢,咱們也不認識,要不,咱兄弟幾個給你補辦個生日會?”
溫黎停頓腳步,佯裝看向離聲源極近的貨架零食,視線所及之處隻有那個人。
賀郗禮並沒有什麼表情,無所謂地道:“不用,生日這事,對我來說過不過都成。”
八月十八日。
溫黎默默將這個日子記在心裡。
“誒誒誒,今天我們賀哥請客,在小賣部的人一人一瓶飲料啊,大家隨便選!”
賀郗禮單手插兜,掃了眼人數,直接掏出來一張紅色鈔票。
2010年,一百塊可不是小數目。在溫黎家裡,十塊錢就夠她和奶奶用三天。
“黎黎,你喝什麼。”岑溪拿了瓶阿薩姆奶茶,“還是冰紅茶嗎?”
溫黎默默數了這裡的同學,起碼二三十個人,她搖了搖頭:“我不喝了。”
能省兩三塊,也是省,何況,她也不太渴。
冰櫃前人很多,知道有人請客,大家擠著往這裡來,溫黎想出去躲躲,轉身和一個人撞了個正著。
少年的胸膛硬邦邦的,在意識到眼前的人穿著黑色球服時,溫黎的心口驟然一緊,她緩緩抬眼,一句“對不起”卡在喉嚨發不出來,僵在原地。
她心跳跳得厲害,大腦仿佛在此刻宕機。
空氣很悶,賀郗禮剛打完球,蓬勃的荷爾蒙夾著淡淡清冽的柑橘味兒撲麵而來,燙得她渾身燥熱。
甚至,忘記該如何呼吸。
她慌亂地斂下眼睫,頭頂傳來少年沙啞低沉的嗓音:“你喝什麼?”
溫黎下意識抬頭,他真的好高,斂著的眼睫拓下陰影,鼻梁高挺,下頜線條鋒利,視線不自覺下移,男生的喉結很突出,上麵還藏著一顆黑痣,隨著說話時若隱若現,又欲又性感。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目光也不知道該放在哪裡。
忽地,賀郗禮往前傾,溫黎被他擠在一方角落,她下意識後退兩步,後背被迫抵在冰冷的櫃體,雞皮疙瘩瞬間起了一身。
四周聲嘈亂,可她清晰地聽到自己節奏雜亂如鼓的心跳聲。
賀郗禮單手在冰櫃最高那層拿了瓶冰紅茶遞給她,他目光極淡,隻停留半秒,絲毫沒有注意她已經紅透的麵頰,飲料遞給她便離開這裡。
他拎著可樂汽水,食指扣著易拉罐,輕輕一勾,“啪”,汽水滋滋的氣泡聲回蕩耳邊。
“賀哥,謝了。”
身後傳來幾道。
賀郗禮沒有回頭,高高舉著易拉罐擺了擺,籃球服被夏風灌鼓,滿滿的少年氣。
沒有人知道,在接過賀郗禮的冰紅茶時,溫黎小聲說了聲,謝謝。
在心裡,又認真補了句:賀郗禮,生日快樂。
溫黎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壓著心底的失落,長長吐了口氣。
他好像真的不記得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