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黎也被賀郗禮嚇到了。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帶著狠戾凶猛的力量,視覺衝擊極強。
被同學叫來的教導主任小跑過來,看到打架的場麵,怒氣飆升:“你們兩個跟我過來!”
教導主任鄭誌洪是教體育的,長得凶神惡煞,遇到不聽話的學生,能動手絕不對嘴,能動腳絕不動手。
所有人,包括宋池,也怕他怕得要命。
宋池顧不得渾身疼痛,扯著青腫的嘴角跟在鄭誌洪身後,暗罵了聲操。
賀郗禮跟個沒事人似的,雙手抄兜,麵色淡然。
和溫黎擦肩而過時,她喚住他:“賀郗禮。”
他停下腳步,低頭看她一眼,女生眼底盛著濃重的慌亂與擔憂,也不知道是她眼角下紅痣顯的,他總覺得她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賀郗禮皺眉,靜靜看她幾秒,說:“沒事。”
鄭誌洪將兩人帶到行政樓前,開始掰扯:“你倆什麼情況,因為什麼打架?”
宋池被打這件事的原因,說出來也是他的錯,隻能疼得嗷嗷叫裝傻。
鄭誌洪的目光落在賀郗禮身上。
他站得很直,姿態又懶洋洋的,語氣隨意:“他欠打。”
“你挺狂啊?”鄭誌洪說,“從京北轉學過來就了不起啊,我告訴你,你現在在南潭一中上學,就得遵守學校的紀律。”
“上學是讓你們打架來的?”
“......”
挨訓半個小時,兩人一句話不吭,一副認罵的表情。
鄭誌洪無法可說,臨走前,他瞪著兩人:“下周一站國旗下給我念檢討,兩千字!”
“再有下次,叫家長!”
......
賀郗禮情緒不佳,想找個地方抽煙,剛走幾步,餘光瞥到公告欄前蹲著一個人。
他眯著眼,認出溫黎來。
她人很瘦,很白,蜷在那兒像是一團棉花,手裡還抱著他的水杯。
直至一道身影覆在溫黎麵前,抬眸發現賀郗禮就站在她麵前。
他懶洋洋地低笑,看她時有點意味深長:“等我還是在數螞蟻呢。”
溫黎站起來,將水瓶遞給他:“水杯我洗過了,熱水是新接的。”
賀郗禮挑眉,邪痞地勾著唇:“這麼乖啊。”
溫黎被他玩味又戲謔的眼神弄得一僵,過了幾秒,她說:“剛才的事......對不起。”
她抱著水瓶的手緊了又鬆:“我可以幫你寫檢討。”
賀郗禮從她手中接過水瓶,慢悠悠地說:“因為我打了宋池?”
溫黎輕輕點了點頭。
如果不是打了宋池,他也不會被教導主任抓到寫檢討,還要在兩千多人麵前當眾念檢討。
賀郗禮盯著她,長腿幾步走到她麵前,薄薄的眼皮往下斂,強烈的攻擊感直逼而來:“真覺得不好意思啊?”
溫黎的身高隻有160,僅到賀郗禮鎖骨以下的位置,被他堵住去路,像是被他擁在懷裡,纖小得不可思議,讓人忍不住生出欺負的心思。
他身上清冽的氣息襲來,溫黎垂眸“嗯”了聲,緊張到不行,下意識後退一步。
她退一步,賀郗禮便往前一步,那張桀驁不馴的臉再次逼近,嘴角勾著,骨子裡帶著混壞。
溫黎捏著慌亂的心跳,後背“砰”地撞上公告欄,直至退無可退。
賀郗禮單手抄兜,俯視她,漫不經心地道:“那就想想怎麼感謝我。”
“以身相許怎麼樣?”
他玩世不恭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說話時呼吸蹭過她臉頰,清冽又乾淨的氣息撞得溫黎整顆心蹦到嗓子眼,她偏過頭不敢看他,熱得她仿佛快要燃燒。
賀郗禮歪頭打量她紅透的耳朵,故意對著她顫抖的睫毛吹了幾下,臉上的痞意藏都藏不住:“當真了?”
“你怎麼這麼不經逗。”
他單手插兜站直身子與她拉遠距離,淡道:“好學生就不要逃課,回去吧。”
溫黎心跳的頻率由快驟然下落,心裡掠過一絲失落。
她看他手裡捏著煙盒,似是往操場的小樹林走去,突然鼓起勇氣喊他:“賀郗禮。”
他側頭,漆黑的眼眸落她身上:“怎麼。”
男生沒有表情時,整個人的輪廓看起來又冷又硬,仿佛方才他所做所言的曖昧都是假象,是她幻想出來的泡沫。
遊戲人間,片葉不沾身。
而被他眷顧的花草,如同一灘爛泥永遠為他伏臣留低。
溫黎將她想說的話咽回去,搖了搖頭:“謝謝你。”
他沒有表情:“宋池砸壞我的車燈,他該打。”
“不關你事。”
“再說。”賀郗禮懶散地舉起水杯,“已經扯平了。”
他打了宋池,她給他接水。
看著賀郗禮離去的背影,溫黎才恍惚過來。
她還在妄想什麼呢。
......
其實在開學前,溫黎和賀郗禮打過一次交道。
他當時應該是剛來南潭鎮,撞見他的那一秒,即便過了兩年,溫黎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就覺得上天對她是有眷顧的,覺得世界上人海茫茫,有緣的人不論在哪兒都會再次重逢。
隻是,他把她忘了。
溫黎的父母是警察,在兩年前因公殉職,秦秀英因此突犯心臟病,好在最後清醒過來,之後的日子裡,兩人相依為命。
家裡沒有主心骨,她們隻能靠著烈屬撫恤金為生,平時溫黎會去兼職賺點生活費讓生活變得不那麼拮據,也會和奶奶撿些硬紙板和瓶子去賣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