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黎顧不上害怕,三兩下爬上牆頭,看著賀郗禮往後倒退,助跑幾步,單手夠牆,動作利落地跳上來,瀟灑地一躍而下。
身後教導主任跑過來:“彆跑!給我站住!”
“來跳。”賀郗禮站在下麵,“我會護著你。”
教導主任離得越來越近,溫黎雙眼一閉,就往下跳。
心臟驟然傳來失重感。
賀郗禮上前一步,虎口箍住溫黎的腰,穩穩地將她抱住。
溫黎腦袋抵在他下巴,鼻尖嗅到他身上淡淡柑橘味道,腰間那雙手有力又滾燙,一手便能環住她的,隻一秒,賀郗禮將她放到地上。
賀郗禮看她,挑眉,呼吸聲落在她耳畔:“怕嗎?”
溫黎的心跳聲趨於平緩,她搖搖頭:“不怕。”
賀郗禮撩起眼皮,突然笑了下:“挺好,膽子大了啊。”
溫黎覺得自己的臉隱隱要燒起來。
兩人朝烤肉店走。
路上,溫黎想起剛才被他擁抱到懷裡時的氣息,腰間仿佛還存留著賀郗禮虎口的力度,兩手將她扣得緊緊的,想到這兒,她臉頰的溫度再次上升。
如果時間能永遠停留於此,那該有多好。
到了烤肉店,店裡坐滿了人,溫黎緊跟賀郗禮身後,走到一間包廂,推開門,時延,李奕祠,岑溪對他們打招呼。
“這麼慢啊。”
賀郗禮懶洋洋地走過去,敞腿靠在椅背上:“遇到老鄭了。”
“我去,這麼點背,被抓住沒?”
溫黎搖頭:“沒有。”
“那就行,被鄭誌洪抓住那可是死路一條。”
岑溪點頭:“老鄭太可怕了,聽我朋友說他周末偶爾還會去網吧巡邏,抓到就扣分,寫檢查,發現次數多了,還要叫家長。”
“不說老鄭了,來來來,喝酒喝酒!”時延將幾罐啤酒拎上桌,“烤肉配啤酒,絕配。”
幾個人一致同意:“要冰鎮的!”
賀郗禮淡瞥他一眼,喊了侍者過來,對他說了句話。沒一會兒,侍者過來拿著瓶酸奶遞給賀郗禮。
溫黎正看著,賀郗禮將那瓶酸奶放在她的麵前。
“哎喲,賀哥,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時延說,“怎麼隻給溫妹妹酸奶啊。”
溫黎臉皮薄,被他揶揄的手腳不知如何安放。
賀郗禮踹他一腳,扯嘴角:“就你話多。”
他說:“好學生不能喝酒。”
溫黎看他,瞳仁烏黑剔透:“那你呢?”
“我?”賀郗禮翹著二郎腿,窩在椅背上,懶洋洋地,“我是壞學生。”
說完,他手機震動起來,賀郗禮瞄了眼,接通,裡麵傳來一道女聲:“阿車,想我沒啊。”
周圍寂靜一瞬,都聽出來是女生打來的。
要知道賀郗禮從不將自己的手機號碼告訴其他女生,而看他此時的表情,哪兒有不耐煩,懶懶地,嘴角斜斜地勾著,眼底的笑意是真實存在的。
時延看著賀郗禮的模樣:“我靠,該不會是嫂子吧!”
溫黎低頭正喝著酸辣豆腐湯,猛地被嗆到,咳得眼圈泛紅。
旁邊遞過來一張紙巾,溫黎抬頭,對上賀郗禮微皺起的眉,他嘖了聲:“喝個湯還能嗆著,呆不呆啊。”
賀郗禮邊拿著手機,另一手拎著水壺給她倒了杯檸檬水:“喝水潤潤。”
溫黎接過,抿著唇:“謝謝。”
“是女的吧?我都聽出來了。”時延八卦,“說話有股京腔,該不會是賀哥在京北的女朋友吧?”
“怪不得賀哥連莊校花都看不上,要我我也選京北的妞兒啊。”
溫黎吃不下去飯,她看著賀郗禮離去接電話的背影,鼻尖突然一酸,為了避免被其他人發現她的不對勁兒,她低頭默默喝豆腐湯。
剛才還覺得好喝的豆腐湯,突然之間變得好酸,酸得她難以下咽。
賀郗禮走到門口,靠著牆,手機裡傳來女生的聲音:
“阿車,你不對勁啊,剛你跟哪個小妹妹講話呢,這麼溫柔?可不像你啊。”
綾蘇苒繼續說:“小妹妹聲音可真好聽,細細小小又軟綿綿的,哎喲喲,去南潭可沒多久呢,阿車就有情況了?”
賀郗禮單手插兜,淡道:“有事說事。”
那邊電話被靳司嶼接住:“綾蘇苒搶我手機,阿車彆搭理她。”
“你們什麼時候月考。”
賀郗禮:“下周,怎麼?”
靳司嶼:“國慶我跟綾蘇苒去南潭找你。”
賀郗禮兩條長腿支著,笑:“行啊,帶你們去野營。”
靳司嶼:“在那邊怎麼樣。”
他淡道:“還成。”
過了會兒,靳司嶼說:“阿車,那個女人和她兒子搬到你家了,賀嶺允許的。”
“郗姨鬨了幾場,被賀嶺和那女人找記者堵了回去。”
賀郗禮臉上掛著的鬆散笑意消散,他從褲兜裡掏出煙,想起什麼,又放回去,語氣冰冷:“是嗎。”
賀郗禮沒有表情時,側臉冷峻,眉眼晦暗。
靳司嶼停頓下:“還有不到一年時間,阿車,我們在京北等你。”
賀郗禮低笑:“嗯,知道。謝了。”
靳司嶼原以為他被流放在一個偏僻小鎮會就此墮落,可聽到他的話,放下心來,也笑起來。
怎麼可能呢。
他可是賀郗禮啊。
他終究是要站在最頂峰的。
“行了,你彆再說他們家惡心的事了。”綾蘇苒說。
她揶揄道:“我還是更好奇在阿車旁邊的女生,咱們一起長大這麼多年,我能不了解阿車啊,身邊女人一堆,可沒見有哪個女生能近他身的,何況剛阿車那調調,陷入熱戀了?”
賀郗禮沒說話,回頭,一眼看到在店裡的溫黎。
額前的碎發遮掩她眉眼,昏黃的燈光打在她臉上,勾勒出一圈柔光,她抱著他給的酸奶一口一口地抿,看起來清純又乖巧。
他嗓子癢了下,渾身莫名也燥熱起來,頓了幾秒,啞聲道:“國慶帶她來見你們。”
“我靠,認真的?”綾蘇苒興奮地道,“我倒是得看看是什麼樣的小仙女把我們阿車蠱惑得一愣一愣的。”
回應她的是手機掛斷“嘟嘟嘟”聲。
......
“賀哥,剛那誰打來的啊。”時延見賀郗禮過來,壞心眼地問,“該不會是在京北的女朋友?”
賀郗禮將手機放桌子上,勾起唇:“京北的朋友。”
“咦籲,誰信啊。”
溫黎冷不丁撞上他一雙黑瞳。
他看她做什麼?
賀郗禮歪著頭看她,聲音慵懶:“溫黎,你呢。”
溫黎一愣,想了想,認真地點點頭:“信。”
隻要他說的,她都信。
賀郗禮哼笑下:“有人信,這就成了。”
溫黎心底的那點不為人知的心情也因為他的話而悄悄消散。
岑溪在對麵看著他們兩人,嘴動了動,想說什麼,又忍著沒吭聲。
吃過飯,一行人回校。
待一分開,岑溪捏了捏溫黎的胳膊。
在路上,溫黎就已經注意到岑溪灼熱的目光,她問:“怎麼了?”
岑溪:“黎黎,我覺得賀郗禮喜歡你。”
溫黎在風中愣了良久,急促跳動的心跳聲才漸漸恢複。
“真的,你彆不信啊。”岑溪說,“你見到賀郗禮為哪個女生打過架啊,在國旗下公然為你撐腰,不讓你喝酒給你拿酸奶,還特意給你解釋他沒有女朋友。”
溫黎心裡隱隱也會在想他是不是對她有那麼一點好感,可是,萬一是她在自作多情呢。
好在這兩天是運動會,溫黎魂不守舍地在刷題與胡思亂想中度過。
周日,溫黎照常七點十分下樓,可煤棚前並沒有賀郗禮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