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派一個宮人跟著你,有什麼不對勁,她會回來通報我的。”淳貴妃說。
尹書韞神色平和,隻是稱是。
尹書韞跟在宮人身後往外走,夾道花卉豔麗,她無心欣賞,取下自己腰間的折扇,緩慢地展開。
這次進宮,她把三皇子之前贈予她的折扇也帶來了。
邱貴妃之事,不足以她動用這個人情。
但尹書韞要的不是人情,而是往來。
畢竟三皇子這個人,也被寫在了她的胭脂布帛上,跟河東瘟疫很是相關。
尹書韞看向自己身後淳貴妃的宮人,將手中的折扇遞到她手中,彎腰,在她耳邊說了一段話。
宮人拿著手中的折扇,眼睛慢慢睜大,她驚異地看向尹書韞,眼中都是不可置信,“奴婢、奴婢立馬去。”
宮人恭敬地握著手中的折扇快步離開,為即將要見到三皇子那般尊貴的存在而難掩心中激動。
尹書韞送出手中的折扇後,終於有心思看四周的花卉了,走得很慢。
宮人雖瞧不起尹家女隻是養女,但也不敢得罪尹家,委婉地催了幾番後,隻能跟著尹書韞放慢腳步。
尹書韞剛踏入邱貴妃的正屋中,就聽到一聲色厲內荏的“跪下!”
邱貴妃怒氣衝衝地看著尹書韞,把淳貴妃懷上龍胎的怒火都發泄出來,“尹家女,你可知錯?”
尹書韞沒有跪,她溫和地看邱貴妃,按照規矩行禮,“臣女知錯。”
“你錯在哪裡了?”邱貴妃對宮人使眼色。
宮人收到眼神,兩個宮人左右壓住尹書韞的肩施力,想讓她跪下。
但兩個高大的嬤嬤無論怎麼用力,尹書韞都儼然不動,她們手上都冒青筋了,尹書韞還是平和地站著。
“臣女錯在了與親人不和,先前驚擾了娘娘的儒雅之心,”尹書韞說,“所以臣女回去後和舍弟深切交流了一番,解開了心結,娘娘放心,現在我們關係很好。”
邱貴妃一僵,“關係...很好?”
“尹雲觀這樣的人物,”邱貴妃冷笑,“會和你關係很好?”
“臣女知道自己才疏學淺,遠比不上舍弟,但舍弟心善,”尹書韞說,“他說會教臣女讀書。”
“尹雲觀手把手地教你念書?”邱貴妃幾乎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對了,我昨日還跟舍弟提及過娘娘,說起我之前與他不和時、娘娘訓誡我的事。”尹書韞說。
邱貴妃展開眉,“他怎麼說?”
“他說了一句詩。”尹書韞睜眼編瞎話。
“哪句詩?”
“子韻實在才學不堪,不知道那句詩的意思,隻是背了下來。”
“說來聽聽。”
“是一句...”尹書韞回想起今早偶然看見的詩句,“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尹書韞之所以能記住這句,是因為在這句詩的旁邊,幼時的尹雲觀在經書上備注了一句“意指狗拿耗子,多管閒事”,非常通俗易懂。
“尹家女,你休要胡說!”邱貴妃臉色陰沉。
“貴妃,他還誇讚了一句娘娘。”尹書韞打斷邱貴妃的話。
“是什麼?”
“他說...”尹書韞開口,“貴妃不愧是貴妃,您這老一輩人的思慮,果然嚴正且周到。”
邱貴妃聽到老一輩三個字,臉上笑意儘收,差點咬碎銀牙,她其實比尹書韞大不了多少,且保養得很好。
“放肆!”邱貴妃“啪”得摔下手中的鐲子,“來人給我...”
“娘娘!”門外宮人飛快地跑進屋子,“三皇子和長寧公主派人來請尹姑娘去喝茶。”
邱貴妃站起身,“什麼?”她飛快而驚疑地看向尹書韞。
邱貴妃臉被氣得發紅,指甲紮進手心,但因為忌憚三皇子,她沒有再留下尹書韞,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尹書韞,“你是怎麼搭上三皇子的?”
尹書韞端莊行禮,姿態無可挑剔,“臣女告退。”
尹書韞跟隨宮人離開,身後傳來瓷器摔砸地麵的聲音。
尹書韞被帶到皇宮正鶇苑的湖心亭上,在那裡,三皇子和對麵的一位女子正在下棋博弈。
尹書韞遠遠地抬眼一看,知道那位身穿華服的女子便是宮人口中的長寧公主了。
長寧公主身穿鵝黃,臉龐上儘是爛漫與可愛,看到尹書韞走來後,放下手中的棋,對三皇子說,“皇兄,你看,尹姑娘她來了。”
尹書韞踏上台階,向長寧公主和三皇子行禮。
“你就是尹書韞吧,”長寧公主率先開口,“我早就從都城的流言中聽說過你了,但沒有想到,你竟然是這樣一個美人。”
“來,尹姑娘,坐在我旁邊,”長寧公主說,“你會下棋嗎?”
“回公主,臣女會一些,但棋藝很是不精。”尹書韞說。
“那和我下棋正是相配,”長寧公主笑道,“三皇兄棋藝太精,和他下棋我簡直就是自討苦吃,來,你我來一局。”
尹書韞坐到長寧公主對麵,她一瞥眼,看到桌上擺著一把折扇,正是她剛才托人送來的那一把。
長寧公主沒有撒謊,她的棋藝確實很是不精,尹書韞亂走一通,兩人竟然還能維持棋局。
隨侍在三皇子身旁的兩位宮人順著三皇子的視線看向尹書韞的落子,而後不忍卒睹地收回眼。
長寧公主知道尹書韞出身河東,未從師學過棋藝,也沒說什麼,反而欣喜。
棋子一來一往,長寧公主已經開始叫起“子韻姐姐”。
“臣女不敢當。”尹書韞平淡地落子,單從外表姿態來看,很像個下棋高手。
“子韻姐姐莫要這麼見外,你是尹公子的姐姐,”長寧公主的側臉爬上一段紅,“便也是我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