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一片肅寂,尹書韞被困在了紫禁城中,根本出不去。
而淳貴妃自從回到宮中後便愈發惴惴不安,在她聽到宮外的兩件大事後,直接病倒,捧著肚子臥於榻上。
昨夜尹書韞聽到淳貴妃在榻上輾轉反側,嘴裡念念有詞,“我不吃了,我不吃了...”
她早晨去見淳貴妃,見她雙眼緊閉地躺在榻上,象征性地喚了她一聲,沒有行禮。
比起淳貴妃,尹書韞的狀態好不了多少,她昨夜發起了低燒,雖然表麵平靜,但內心卻動蕩不安。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她要出宮,去晏藏館去救出自己的父母。
但現下封城,連淳貴妃都出不去,她拿什麼出去。
尹書韞不禁想起了三皇子和長寧公主,如果是他們,會不會有辦法讓她出去?
不過,上次的紅梅竹枝扇被她丟了,不知道三皇子還是否會幫她。
尹書韞這麼想著,便出去尋人,但淳貴妃的宮中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聽聞淳貴妃病了,同樣在宮中的崇王妃來探望。
臥於榻上的淳貴妃受寵若驚,畢竟她和這位崇王妃隻有幾麵之緣,但她身體難受,實在掙紮不起來,隻能讓尹書韞出去陪侍。
崇王妃是一位典雅高貴的女婦人,她眉眼慈和,不施粉黛,看起來比同齡人稍微年歲長些,但因為她周身的氣質,讓人很難注意到她的稍顯遜色的樣貌,隻覺得她連臉上的紋路都透著股祥和。
這種仁和與王文汀麵上的仁和非常不同,尹書韞本能地覺得崇王妃麵善。
而崇王妃似乎也覺得尹書韞有緣,一邊喝茶一邊問尹書韞問題。
當她聽聞尹書韞沒讀過什麼書時,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勸導她多讀書,而是說術業有專攻,說尹姑娘肯定也有自己擅長的地方。
她並不在意尹書韞是否在邊郊長大,反而問起尹書韞從小到大的經曆。
她好奇尹書韞喜歡吃什麼,甚至仔細問起尹書韞為什麼喜歡釣魚。
談話的期間,崇王妃一直盯著尹書韞的臉,而後視線也不停地看向尹書韞左側的耳朵。
尹書韞幾乎被盯得耳朵發燙,她不禁抬起手,摸向自己的左耳,“王妃,我的耳朵有什麼東西麼?”
誰知道這句話一問,坐在她身前的崇王妃眼眶頓時濕潤,“我家的孩子,左耳也有一顆紅痣。”她說,“你與他幼時,長得有些相像。”
和殷楚兒說的一模一樣。
尹書韞抬起眼,“世子尊容,我豈能類比。”
但這句話說完,崇王妃眼中的淚直接流了下來,嘴中低語一聲,“他要是長成你這麼大,估計就沒這麼相像了...”
還沒等尹書韞理解這句話,外麵大步走來一位高大的男人。
崇王一直在門外等著自己的妻子,聽到崇王妃的哭聲後,他立馬走進門內,將崇王妃扶起來,對尹書韞說,“失禮了。”
尹書韞連忙站起來行禮。
崇王將崇王妃扶在懷中往外走,在離開之前,他深深地看了尹書韞一眼,滿麵肅然的臉上對尹書韞露出一個笑。
尹書韞目送崇王夫婦離開,有些茫然。
還沒等她理清崇王夫婦的態度,一個太醫便匆匆忙忙跑進來,對著尹書韞行禮,“尹姑娘,崇王妃適才發現你臉有些紅,懷疑您是風寒入裡,讓我來給您問診。”
尹書韞略微睜大眼睛,“多謝。”
她都快忘記自己發起低燒,沒想到被崇王妃看出來了。
崇王妃對她這麼好,不由得讓尹書韞想起自己的養母,一想到她被關在晏藏館,她愈發坐立不安。
太醫一走,她沒看太醫給她開的藥,直接往外走。
她本想先去找三皇子,但還沒等她靠近三皇子殿,便被長寧公主的宮人攔下,說長寧公主找她。
她被宮人帶著去往湖心亭,長寧公主站在亭旁,遠遠地便朝她招手,看起來很開心。
長寧公主對身旁臉色蒼白的石喬然說,“宮外出了那麼大的事,宮門一被封,真是什麼人都在,好久沒有這麼熱鬨了。”
石喬然身著素白,如同傀儡一般侍立在一旁,石家出如此大事,父親沒了,姑姑也失蹤了,石家隨時都有可能被尹家拋棄,背上最為嚴重的罪罰。
她抬頭看向尹書韞,她現在...甚至還比不上尹家的這個養女,她緊緊地攥著手中的素釵。
尹書韞見湖心亭中這麼多人,恐怕不太好和長寧公主說出宮的事,便想著將長寧公主請出來。
她踏上台階,那些簇擁著長寧公主的宮人們卻突然將尹書韞包圍起來,拽住她的胳膊和後背,要強迫她跪下來。
尹書韞身體一繃緊,蹙起眉看向長寧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