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青來找她的時候是一個雨夜,雨水淅淅瀝瀝從屋簷下墜落,在無人注意到的地方,林南音看到細碎的雨珠低落時折射出點點燭光。
屋內桌前,她左手撐著頭,右手有些無聊的把玩著塊石子。那石子因為被盤弄的久了,人體的油脂讓它表麵多了層溫潤的光澤。
“很意外你會來找我。”林南音眼睛看著窗外,心裡卻很清楚,恐怕早在薛勇加入靈蛇幫的時候起,刀疤青就已經在懷疑她是薛勇背後製藥的人,至於農莊的事,刀疤青不可能知道,先不說他當時已經重傷逃出她的神識範圍,假設他知道她是最後得利的人,她而今也不會安然無恙坐在這裡,“不過鞍前馬後這就過了,我應該還不值得你卑躬屈膝。”
當初她在藏書樓時看到這人注意到自己,之後就儘量不和這人打交道,沒想到今夜還是麵對麵坐在了同一張桌子上。
“我現在走投無路,隻有你能幫我。”刀疤青不急不躁,還給林南音倒了杯水放到她的麵前,“薛勇沒有經商的天賦,且他的人脈也沒有我廣。隻要你願意,我保證你以後每天的收入最少翻十倍。”
他倒的水林南音沒動,“聽上去是很誘人,但和薛勇夫妻倆合作我比較放心,你似乎還不能讓我信任你。”
刀疤青似乎早就料想過這個問題,他想也不想就道:“我們可以成親。”
林南音:“……”
這拉進關係的方式還真是……直白。
“抱歉,我喜歡長得好看的。”林南音直接拒絕道,“而且我沒扶貧的愛好。你若隻能讓我收益變得更多,這說服不了我。我要的從來都不是錢。”
對於林南音的拒絕刀疤青沒有任何泄氣,他比林南音想象的還要聰明,“但你願意讓我此時坐在你的麵前,這說明你還是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他緊盯著林南音的眼睛,繼續道:“我現在確實一無所有,可我不會永遠一無所有。”
隻這瞬間,林南音當真有些佩服起刀疤青來。
“你要什麼?”林南音問。
“貢獻點。”刀疤青道。
“要多少?”
“越多越好。”
“有什麼用?”
“去撫恤死去的兄弟們的遺孀。”
“哦。”林南音手指尖敲了敲桌子,將準備好的藥方拿了出來推到刀疤青的麵前。這些藥方不止一個,是原主父親留下的除保命丹外的所有藥方,“貢獻點我沒有,隻有這些藥方,分成你和薛勇商量著辦,賺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
見林南音這麼爽快,刀疤青怔了一下,旋即抬頭盯著她道:“你……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拒絕我?”
如果不是早有準備,不可能會當場就拿出這些東西來。
“薛勇跟我說過你的事。”其實沒有,“我隻是單純覺得講義氣的人應該不會太差勁,所以願意和你合作試試。”這也是她隨口胡謅的。
地下室裡的東西在她手裡,這些算是她給刀疤青他們的報酬。丹方給了他們,隻要經營的好,幾十幾百年後說不定都能靠這謀生。
“我不需要你為我鞍前馬後,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和薛勇一樣都是可靠的合作對象。好了,該拿的你已經拿了,我也該休息了。”林南音道,“以後有事讓薛勇轉達吧,咱倆少碰麵。”
刀疤青接過藥方單子,許久後才應了聲“好”。
這夜過後,林南音不知道薛勇和刀疤青達成了什麼協議,反正就是以後她不用再搓清毒丸,隻需要搓保命丹就行,而清毒丸那些不經她手的藥隻要賣出去她都能得到一半的利潤。
對這個利益分配林南音沒有異議,在她的預想裡她技術入股拿個兩到三層就夠了,現在有一半已經大大高出了她的預估。
據說因為清毒丸比較緊俏,刀疤青已經把從前兄弟的遺孀們聚集到了一起專門製作這些藥丸,然後按勞分配。
她們集中一起製藥的地方林南音有悄悄去過,裡麵確實全是婦女和小孩,雖然她們臉頰都還很乾癟,可眼睛卻是活的,飽含著希望。
到這裡,林南音對刀疤青這才完全信任。
世道不會因為一個人好或者壞就會有所偏頗,但是人可以,她也可以。
當天晚上,林南音將前段時間所賺到的貢獻點全拿了出來交給刀疤青,讓他放開膀子去做他想做的事。
刀疤青收了,沒過多久,林南音就聽說薛氏夫婦在安全區的東大門入口那開了一家藥店鋪子。
凡人區裡也是有店鋪的,但是很少,且每家店鋪後麵都有自己的勢力。林南音不知道刀疤青的想法是什麼,她也不插手,甚至刀疤青在寫店鋪分紅的時候,她拒絕了一半的紅利,隻要了其中兩成。
人不能太貪心,刀疤青現在或許會因為她出錢出方子而對她心生感激,覺得她應該拿大頭。可時間一久,等到那些感激淡去,他們的交情就會因為利益分配不均而分崩離析。
相對於眼前的利益,她更看重的是和刀疤青長期穩定可靠的關係。若是維護的好,將來很多她不方便露麵的事完全都能由刀疤青代勞。
刀疤青開的藥店表麵薛勇夫婦是店主,可能也因為這點,店開起來的第二天就有人上門來找茬。
林南音知道這事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她看著完好無損的薛勇夫婦,問道:“那店現在什麼情況?”
“刀疤青先帶人把那些鬨事的打了一頓,後來又帶了厚禮去外事堂。他們具體談了什麼我不知道,刀疤青回來後隻說讓我以後安心開店就行,不會再有人來找麻煩。”薛勇老實交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