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文明挨了老媽錘,卻也不冤得慌。
隻老實巴交地說:“媽,我不是尋思好不容易來一趟,下回再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了,能撿漏就賺這筆意外之財唄。”
在病房裡時,董禮貌說他是‘中央空調’卻也不算冤枉他。每回坐公交車,碰到抱孩子的大姐,都主動讓座;坐火車,遇見拿著行李的老妹兒,都主動幫忙放行李。
也不能因為正常賺錢,就把他樂於助人的人品給否了。
“誰知道大城市這麼多新興行業,幫人遛狗、酒店試睡、給飯店寫好評……這些也是舉手之勞啊,但是都有錢拿。那我乾嘛不賺?”
展現高風亮節,也得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
“也是。”陳倩如歎了聲,垂頭喪氣地吐槽起滬上的物價:“怪不得網上都說,四滬上幣等於一人民幣等於四東北幣,滬上跟咱們老家,差出八倍物價來。”
出門辦事的車主,還借機開順風車回回血呢,憑什麼老要求北方人一直當活雷鋒,無私奉獻。
“帶你姥姥出去玩就算了,這哪哪都要錢,多賺點錢,給她買兩件衣服得了。主要是她現在的身體,也經不起折騰了。”
“沒事。衣服買,好吃的也買。就當見見世麵,咱們來過,也吃過。”蔣文明說。
跟著老媽回了病房,陳倩如仍舊不放心,還在囑咐說:“你姥年齡大了,病才好一點,被晃這麼一下子,怕病情又加重。回頭你彆說沒有對象,就說對象工作太忙。”
蔣文明一聲不吭地點了點頭,跟在老媽身後,路過老爸身邊時,也有點怪老爸大嘴巴。
老人家看見閨女和外孫兒回來,抻著脖子往門口瞅,瞪了半天,結果啥也沒瞅著,才把目光收回來。
陳倩如捅咕兒子,蔣文明捅咕媽。
最後還是陳倩如先開口:“媽,你就彆跟著操心了,那閨女原本是想來看你,後來她們老板一個電話,她又回去了。這不,東西留下了。”
老太太將沒牙的嘴一撇,側了側身子,便瞪了閨女一眼:“我吃過的鹹鹽,比你們走過的路還多,誰還沒吃過好東西。要你們給我留?我要見人,人!”
“哎媽,媽。”陳倩如趕忙坐到老太太旁邊,開始現編:
“現在年輕人都忙,在大城市生活節奏快,身不由己啊。她願意當卷王,事業心強,挺好的。總比擺爛,天天劃水摸魚,混日子好啊。”
“欸!”這話老人家就不願意聽了,馬上開啟了教導模式,傳授著獨屬於老年人的智慧:
“女孩家家的,工作乾那麼好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要嫁人的?讀書也是,認兩個字不當睜眼瞎就行了。我看啊,還是趕緊結婚才是正事。”
“媽說得是,女人的重心還是應該放在家庭和孩子上,把公婆、老公照顧好就行了。”蔣宏圖難得開口,倒是跟嶽母達成了統一戰線。
竭力遮掩自己屁股決定腦袋,仿佛真為了對方著想:“咱們家明明不著急,男人四十一枝花,越老越吃香。女人四十豆腐渣,回頭真拖得年齡大了,成了高齡孕婦,生下來的孩子都不健康。不是早產,也天天病怏怏的。”
蔣宏圖自詡自己是正人君子,從不教導兒子玩感情遊戲,以占小姑娘便宜為魅力,還讓兒子負責。
哪知,還是被老婆懟了:“婦女能頂半邊天,懂不懂啊?你跟活在現代的清朝人似的。我可沒忘,我剛生孩子坐月子那陣,因為沒收入,手心朝上看你臉色的日子。”
都說月子仇能記一輩子,提起這事,蔣宏圖自知理虧,忙順著老婆說:
“那也是。明明要是能娶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既能帶娃養娃輔導娃作業,培養孩子。還能做家務照顧老人賺錢多,我當然高興啊,也能分擔明明的經濟壓力了。男人嘛,至死都是少年,玩心重。有個女人操心著,挺好的。”
蔣文明靜靜聽著老爸的高談闊論,驀地想起董禮貌說得那句‘結婚有什麼用’,以及‘仇男恐男也厭男’。
若男人都是像他爹這種,誰能不恐男啊?連他是男人都恐。
“凡事都得自己先做到了,才能要求彆人。你說的這些,你能做到嗎?”陳倩如眱著他道。
“彆人老婆都能。”蔣宏圖不願否定自己,便開始轉移話題。
“彆人老公還有月入百萬的呢。”陳倩如再看他一眼,都覺得眼睛疼。
乾脆不再理他,而是又捅咕起了兒子:“明明,你不是說,你對象人有事先走了,但是留下了東西嗎?你快拿出來給你姥。”
“現在錢多毛啊,你以為是四十年前咱們小時候,一毛錢能買一根冰棍呢?”蔣宏圖被老婆無視習慣了,倒是也攔不住他有心情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