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萬已經不是富翁了,就這滬上一百萬砸下去,連個響都聽不到,連個廁所都買不到。現在富翁都是按億論的。還是當明星好啊,拍一部電視劇就幾千萬到手了。老農民比誰都努力,但是賺的最少。”
陳倩如不愛聽他說話,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說:“快拉倒吧,聽你說話影響心情。這麼多年了,你收入漲沒漲,有沒有努力乾活,有時候也得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蔣宏圖閉上了嘴巴,安心當照顧嶽母的工具人。需要他的時候,跑前跑後。用不著的時候,就一邊閉嘴。
他曾經也想效仿其他男人的方式,控製媳婦兒,說些諸如‘男人照顧老人不方便’、‘男人天生就不如女人心細’、‘男主外女主內,這些都是女人的活兒’。然後當甩手掌櫃。
可惜了,老婆不吃這一套。他的說教,任何人都不聽。
蔣文明受了老媽捅咕,在姥姥期待的神情裡,從口袋裡摸出錢夾,抽出了裡麵全部的兩千元現金,給了姥姥。
“姥,她沒拿東西,是留下了錢,我媽記錯了。”
常言道人老尖、馬老滑、兔子老了鷹難拿,老人家很快看出了端倪。
睃了他一眼,並沒有就此接過錢。
“我媽她不知道。我女……”蔣文明頓了一下,硬著頭皮接著往下說:“我女朋友是說,怕她冒蒙買的,姥姥相不中。所以給了錢,讓我看姥姥喜歡啥,就買點啥。”
老人家半信半疑地接過,對外孫兒的隔代親,愛屋及烏,連帶著對那素未謀麵的孫媳婦兒,也多了幾分好感。
說:“也是。往常過年走親戚,那些老年人奶粉、燕麥片,拎來拎去,又不愛吃,都放的長毛了。還不如直接給錢。而且那些東西,好多都是植脂末勾兌的,彆說養生了,更不健康。”
說完,又好奇道:“你那小對象是乾啥工作的,這麼忙。不會是這醫院裡的護工吧?”
蔣宏圖煙癮犯了,打了個哈欠,掏出煙,作勢便往外走。
想起方才看見的那個大美人,既是烏龍事件,得不到就開始酸溜溜道:“看她長那麼漂亮,嘴巴又不饒人,說不定背後有哪個大老板撐腰,被誰包養了。”
蔣宏圖小聲嘀咕,耳背的老人家聽不見,陳倩如卻是聽得真真兒的,當即就不乾了。
聽見丈夫這麼誣蔑一個素不相識、還打擾過人家、出手大方的兒子前老板,很快起了維護之心:
“女人強勢,就是有男人罩著嗎?她就不能是自己強?什麼老古板。說不定她自己就是大佬,包養小白臉呢。”
蔣文明沒理會老爸對女性的刻板印象,看著他被時代甩了一大截,隻覺得悲哀。有些人活著,卻提前進了棺材。
在姥姥身邊,乖巧答道:“姥,她是文藝工作者,唱戲的。”
“唱戲的?唱戲的好啊,是唱【張廷秀未曾說話深搭一躬】嗎?”姥姥神采奕奕道。
“不是。您說的那個是二人轉,她唱的是京劇。《貴妃醉酒》、《霸王彆姬》、《紅鬃烈馬》、《龍鳳呈祥》。”蔣文明一口氣說了四個。
姥姥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嘖”了一聲,說:“我知道,【那一年的雪花飄落梅花開枝頭】。”
這回陳倩如和蔣文明一起樂了,陳倩如沒想到老太太還挺潮。
想來也是,看電視是她的主要愛好之一,除了家庭倫理劇,就是音樂節目,知道一些不咋流行的歌,也不足為奇。
蔣文明說:“姥,你說的那是流行歌曲。京劇是【海島冰輪初轉騰】。”
姥姥累了,眼皮沉重,千叮嚀萬囑咐地跟閨女說:“倩如啊,過年千萬得讓明明把女朋友領回來,給我看看。你們也掌掌眼。不然我怕今年不看,明年我就見不著了。”
陳倩如為了哄老太太高興,也沒問過兒子,直接一口答應了:“行。媽,你放心吧。”
蔣文明一臉苦大仇深,沒再拉著姥姥繼續說話,而是在病房恢複往昔的寧靜後,悄悄走了出去。
跟緊隨其後的老媽哀歎:“媽,我哪兒有女朋友?我這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就給我答應出去了。回頭我是自己造啊,還是從哪兒拐回來一個啊。”
“滿嘴跑火車!咱老家那兒,哪有拐賣婦女兒童的,也就是在新聞裡見過。”陳倩如朝著兒子擠眉弄眼,壓低了聲音,神神叨叨地說:
“我兒這麼俊,要想找,不是分分鐘就找到的事?你要是實在不願意現在就處對象,大不了過年的時候讓你女性朋友假扮一下,糊弄老人開心嘛,就是最大的孝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