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昀聞言愣了一下。

對方的計劃？

這是淩彤第二次在辦公室提到周淮的習慣。

湯昀想起食堂裡對方安靜的幾秒，發覺自己莽撞的問題似乎可能或許……打破了對方的計劃安排表？

“試卷你還沒給我，”周淮在湯昀的眼神裡微抬下巴，“還有，萬一老師你捏造我更離譜的謠言怎麼辦？”

大尾巴狼老師掩著唇，笑得讓人以為她是芳心蕩漾而不是光明正大使壞：“不是，我怎麼會乾出這種事呢？”

周淮的表情看上去有點木：“誰知道呢？”

畢竟他可不知道原來自己初中英語差成這樣，雖然確實口語不好，但是還是識字的，雖然很塑料英語就對了，一句話哪會帶三個謂語，兩個就是他會的謂語的單詞的極限了好嗎？

而且他中考英語是七十五，不是六十五，雖然隻隔了十分，但是聽起來就不一樣好嗎？

但是他頂多也就在心裡想想，要是說出來，不知道淩彤還能嘲笑他什麼。

“給你給你，你快回去自習吧。”淩彤看上去頗為嫌棄地對周淮說。

周淮往前走一步接過淩彤口裡正確率還挺高的卷子，用兩根手指拎著試卷，提醒道：”老師，晚自習已經有快半個小時了。”

也不知道是在提醒淩彤晚自習上課還沒去教室打過轉還是在提醒湯昀。

湯昀聽到時間才意識到，自己今天能用於寫作業的時間還剩多少，想起白天老師們口裡寥寥無幾的作業，沉默了。

雖然他還是很想知道周淮的英語成績是怎麼上來的，但是奈何時間不允許。

何況淩彤也沒有要留兩個人的打算了，聽見周淮提醒，倒是想起了什麼，從抽屜裡拿出一遝紙：“那你們快回去吧，我差點忘了，我們期末考已經考完了，範文還沒抄對吧？喏，你們班作文紙，順便給隔壁班拿過去，今晚要收，和他們說，沒交的明天後麵站著上課，明天早上英語早讀我要抽背範文的啊，沒背出來英語課也給我站後麵去……”

湯昀和周淮在淩彤的聲音裡同時下意識去拿紙，兩雙手的手指微微觸碰在一起，少年溫熱的體溫在這一塊小小的地方發生碰撞。

湯昀猛地一下把手收回來退了一步，意識回神，他才發現已經停下說話的淩彤和周淮都看著他。

反應好像有點過大了。

被這麼一鬨騰，淩彤忘記自己還要講什麼了，片刻，她撐著下巴開始趕人，半真半假地開口：“快去快去，我還有好多事，你們倆淨挑我忙的時候來。”

兩個人並肩走出門，又下意識一起去拉門的把手。

走廊有熱風往這邊灌，瞬間就讓人覺得腦子一激靈。

湯昀這次沒有之前那麼反應誇張，隻是下意識往周淮那邊看。

周淮比湯昀高了半個腦袋，也微微低著頭，垂著眸，看著兩個人交疊的手掌。

他的手大，完全蓋住了湯昀的手。

周淮很快鬆了手，湯昀卻覺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耳朵上隻覺得躁得很，很像冬天熱空調吹久了臉被悶得發燙的那種感覺。

夏天七點多的夕陽依舊還高垂在地平線上，吹起兩個人的短袖校服下擺。

湯昀到嗓子眼的話——“你現在聽見這些事會不高興嗎”在嗓子裡轉了一圈，又咽下去了 。

周淮靜靜地看了一會，感受到了對方的糾結。

按道理來說，他對情緒並不敏感，身邊的人沅戚堰江星逸更彆說了，兩個人根本像是情緒絕緣體，他從小和這兩個一起長大，要是對情緒太敏感，怎麼活得下去？

但是他卻能感受到對方身上他似乎以前從來不在意的一些情緒。

最後，他看著對方什麼也沒有多說，露出一個淺笑：“怎麼還不走？”

周淮的習慣一直是兩個人要等對方先走或者先開口道彆，這還是第一次兩個人一起他走前麵。

感受到走廊裡的熱風，他突然很想回頭看對方會是什麼表情。

但最終他還是沒有回頭滿足這一時的衝動。

湯昀站在他後麵，看著他的背影被餘暉的光浸潤著，感受著暮色裡的風，伸出了手。

卻沒有抓住過堂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