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夫人離京那日,一早慕澤和黛玉便親自過來張夫人的院子請她到正院裡共用早飯。
張夫人見他們小兩口如今倒比才新婚那時候瞧著還親熱,高興得很,雖然聽下人們說這兩個人目前還分開住呢,但誰讓他們是為著一樁婚約成親的,跟人家那兩情相悅的的確該不一樣才對。
在這方麵,張夫人可不像那老古板!
當然,張夫人是盼著她外甥快點當爹的,不過和當爹比起來,她外甥同外甥媳婦和和美美的,自然是和當爹同樣重要的事了,畢竟,都和和美美了,當爹那還不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嘛!
用過早飯,下人們已經將行李裝上了馬車,張夫人的馬車也準備好了,隻等著出發上路。
慕澤除了派自己的一名親衛護送張夫人回西北,還為她請了一隻鏢隊隨行,就算再是太平盛世,西北到底路遠,慕澤擔心姨媽路途安危,提早做好了準備。
張夫人不讓他們送到門外,笑著道:“等你們不想在京城待著了,就跟你們爹娘一樣,還是到西北來,那裡自由自在的,有不少京城沒有的趣味呢!”
黛玉笑道:“姨媽常說西北自在,我都想跟著姨媽走了!您放心,有了空閒,我們一定去看望您,還有舅舅舅媽們,勞煩姨媽替我們帶聲好。”
張夫人笑道:“好,你的心意,姨媽必然替你帶到。”說到這裡,張夫人佯怒著打了下慕澤的手臂,“看看你媳婦,你這還不定幾年才能回去看看我們呢,你怎麼一句話都不說?”
慕澤笑道:“我們本就是夫妻一體,我媳婦說的就是我要說的。”
張夫人伸長胳膊敲敲慕澤的額頭,威脅道:“下次回去,可不準隻有你們兩口子回去,記好了啊!不然姨媽要打你的!”
“是是是。”慕澤敷衍道,“姨媽快上轎吧,再耽擱下去,夜裡找不到驛館投宿了。”
張夫人又拉著小兩口的手叮囑了幾句話,叫他們站住,自己帶著人出門走了。
黛玉自己和張夫人相處的時日短,倒沒什麼依依不舍之情,不過張夫人卻是慕澤的親姨媽,黛玉怕慕澤傷心,剛想安慰他幾句話,就聽慕澤道:“姨媽說的話,你彆放在心上,隻咱們兩個人,照樣能回西北去。”
黛玉都顧不得張夫人話裡話外暗示的關於孩子的問題了,聽了慕澤這話,她著急的問道:“你……咱們還要去西北?何時去?”
先時張夫人說這些話,黛玉隻當是她不舍外甥,便順著她的話奉承長輩兩句罷了,沒想到慕澤也有回西北的打算。
要去西北,目下黛玉卻是不願意的。
慕澤剛轉過身欲往回走,聽了這話答道:“等京營穩定了,陛下能找到他信任的能接手京營的人,到那時我就沒有非得留在京都的理由了,想回去陛下也能允準。”
其實慕澤長居京城,待西北邊境有動亂再過去也是使得的,隻是他自幼在西北待慣了,又不喜歡京城這一套,尤其是作為一個手握兵權的大將軍,他難免會被各派勢力盯上,他爹慕爍倒是躲過了太上皇當年皇子們的爭權奪利,慕澤卻沒躲過太上皇和皇上的鬥爭,還被皇帝派了個京營節度使來做。
慕爍和慕澤這對父子的政治準則一直隻有一個,那就是忠君,效忠於皇帝是不會出錯的,這次被皇帝作為信重的臣子派了京營節度使這個舉足輕重的官職,慕澤本來該受寵若驚,但翻開史書,看看那上麵皇家的斑斑血跡,慕澤不禁要誠惶誠恐了。
還是在西北待著好,就算是死,好歹是死在敵人的刀下,而不是自己人手裡。
但,縱然慕澤再覺得西北好,到底對於黛玉來說那是個極其陌生的地方。
思及此,慕澤笑道:“才接任京營節度使時,我是這麼想的,那時候我隻是一個人,自然隻想由著自己的性子來,如今有了你,自然也要聽你的,咱們商量著來。”
黛玉穩了穩被這個消息衝擊到的心,先解釋道:“我不是不想去西北,隻是你也知道,外祖母年紀大了,我怕我去那麼遠,外祖母……到時候隻言片語都得隔著兩個月三個月我才能知道。”
聽到黛玉這麼說,慕澤忙道:“你從小在京城長大的,當然不願意去邊境戰亂之地,我明白,我其實也不是非得去那裡,京城有京城的好處,咱們日後住在京城自然也很好。”
黛玉卻搖搖頭,道:“你說的不錯,我從小在京城長大,更習慣於這裡,你卻是在西北長大,當然更喜歡在西北,哪裡能隻讓你遷就我呢?你本來……本來就是你在遷就我,這些日子,都是你在遷就我,我……”
“我不是在遷就你。”慕澤肅然道,“我喜歡這麼做,喜歡讓你高興,看著你高興我就高興,我是在做讓我自己高興的事,怎麼是在遷就你呢?”
黛玉泫然欲泣,說不出話來。
慕澤用輕鬆的語氣提議道:“就算是遷就,咱們互相遷就遷就,你覺得可好?”
黛玉疑惑的看向他。
“你沒去過西北,來年有了空閒,咱們就去西北住些日子,住個一年半載的,咱們再回京城來。”慕澤笑道,“說不定啊,到時候就是你喜歡在西北,我喜歡在京城了呢!”
黛玉撲哧一聲笑了,道:“你還是西北軍統帥呢,軍政大事,也當玩笑來說。”
慕澤笑道:“哄自己媳婦,不算軍政大事,也不是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