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年倒是不在乎這點錢,聽她語調軟糯,心裡一角跟著塌陷,正要貼過去逗她該怎麼賠自己時,門外又有動靜,一行人抬步進來,談笑聲,話裡話外,是生意場上的事,中間位置的個高挺拔,眉眼深幽。
認出是誰,秦宜年不悅地皺眉,剛才的好心情一掃而空。
陳靜安也注意到來人。
她知道這裡不是包間,除了秦宜年跟他朋友,還有其他人,但都是三三兩兩進來,沒見過這樣的陣仗。會所的經理在前招呼,在場的牌也不打了,起身,紛紛含腰點頭打招呼。
萬眾矚目、眾星捧月也不過如此。
“沈總。”
“沈總,賞臉一起玩?”
為首的閒庭信步,嗓音低沉:“你們玩。”
好似他才是一直在場,後來者另有其人,舉手投足間便已經反客為主,他的閒適,遊刃有餘,反襯其他人局促。
“烈哥,過來玩?”陶倫端著張笑臉。
對方隻是輕扯唇,算是回應,態度甚至算不上輕蔑,隻是上位者對下時一慣的冷淡。
陳靜安從小生長的環境與現在是天差地彆,隻覺得眼前的名利場有些誇張,她手臂搭著牌桌,微微側身,目光有出神時的茫然渙散,直到一道視線看過來,眼神忽然聚焦,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對。
目光冰涼,像隱入刀鞘的利刃,漫不經心的,隨意的,漠然的。
對視的刹那並不覺得多銳利,反而在慌張移開視線後,利刃才出鞘,冷光刺骨,侵入性的寒氣有入骨膽寒。
陳靜安有些不適地抿唇垂眼,仍有些心有餘悸。
好在並未持續太久,一行人被迎上樓。
“晦氣。”秦宜年往後癱倒,一隻手臂搭在陳靜安的椅背上。
陶倫坐下來,嘴角噙著意味深長的笑意:“你猜在座的多少人跟你一張臉,那又怎麼樣,太子爺一過來,哪一張嘴不得笑爛?”
“你說自個兒?”
陶倫不以為意笑笑:“是是是,我骨頭軟。”
眼一撇見陳靜安:“讓靜安妹妹看笑話了不是,那位,跟你們家這位不是很對付。”
真要說也算不上不對付,更像是單方麵的敵意。
在這圈子裡,也得分三六九等,沈烈所在的,是頂端,上層的人,不會在意下麵的人怎麼看。
“為什麼?”陳靜安好奇問。
“道不同,隻是見不慣仗著家勢為非作歹的紈絝子,做人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包裝得再好,也隻是衣冠楚楚的混球。”秦宜年扯唇語氣有些差。
“生意場上,誰又真乾淨?你大哥最近倒是一直想搭上這條線,多少錢砸進去,連張入場券都沒換來。”
“我大哥也是天真,跟這種人混,能得什麼好?”
“……”
陳靜安聽他們聊,生意上的事情她不懂,隻聽個七七八八,大概是沈烈手段太狠,仗著位高權重,沒少做惡意收購這些昧良心的事。沈家人脈交織如網,籠罩著全國上上下下,一手的消息從來不缺,但他多是以假亂真,表麵下平平靜靜,不動聲色,實際另有打算,那些跟進跟出的人常常到最後才知道被擺一道。
不講道義,更遑論人性。
秦宜年對沈烈的厭惡是經年累月的結果,兩個人同齡,少不了被拿出來被比較。
他事事比不過,常常被罵的一文不值。
對此,秦宜年嗤之以鼻,他不屑跟一個小人比。
陳靜安垂著眼睫,有些出神,她還是第一次聽男友這樣評價一個人,他是和煦爽朗的性格,很少跟人過不去,意外之餘,也覺得這位大概的確不是什麼善茬。
“總之呢,不是什麼好人,見著這人,以後見到,記住繞道。”秦宜年話音一轉,揉揉她的頭發。
陶倫牙酸的調侃:“誰是好人,你是?”
“滾。”秦宜年笑罵一聲,抬腳踢過去。
陳靜安隻是淡笑。
到現在她還記得對方的目光,眸黑眼亮,讓人不太舒服,冰冷,銳利,霸道,還有點說不出的感覺。
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又能有什麼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