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等我膩(修)(1 / 2)

潮熱 今霧 5221 字 8個月前

陳靜安已經見識過他的手段,現如今更驚駭他的不要臉,他大概有自己的一套邏輯,在他的邏輯裡,隻有他是人,其他人又算什麼東西,他們願意還是不願意,誰在意。隻要他想要,就必須得到。

沈烈對於她,絕不是喜歡,怎麼會是喜歡呢。無非是見著路上的花開得繁盛漂亮,單純想要據為己有的占有欲,所以他寧願折斷,即便這花活不過一天。

沒所謂,死了就丟掉,永遠會有下一個。

她是什麼,一個東西、一件物品罷了。

“你不覺得自己很無恥嗎?”陳靜安涼涼地問。

沈烈看著她,缺乏共情的眼睛裡,什麼也沒有:“如果這樣會讓你好受些,可以當我也這麼認為。”

“……”

其實無意義的問題。

難道作惡多端的人,真的會認為自己在做壞事嗎?

房間裡安靜下來,兩個人誰都沒說話,沒有刀切煎烤食物的聲音,細聽,所有聲音都隻來自室外。陳靜安慌亂焦躁,如果可以這裡她一刻也不想待,但她不能。她看到餐桌上放著的煙盒跟銀質打火機,盯好久,問他自己能不能試試?

“可以。”沈烈有些意外,“但不是女士煙,口感會更醇烈,你第一次,應該不是什麼好的體驗。”

“我還是想試試。”陳靜安堅持。

沈烈沒阻止,他看著陳靜安摸過煙盒,抽出一支煙,像模像樣地放在嘴邊,然後點燃,煙頭燃氣的那一刻,她有些恍惚,睫毛顫動,然後近乎笨拙地猛吸了一口,煙霧入肺,又被狠狠吐出來。

她被嗆到,抓著台麵,開始劇烈咳嗽,像是要將肺部裡,殘餘的煙氣一並給吐出來。

沈烈遞來一杯水,她的反應,不難猜到。

陳靜安抓著杯子灌水,喉嚨裡煙熏火燎的氣息才有所淡去,她咳得麵紅耳赤,手裡捏著的那根煙,被沈烈拿過去,摁滅在煙灰缸。

的確不是什麼好的體驗,足夠讓她一輩子敬而遠之的教訓。

平靜緩和許多後,沈烈問:“想看看這嗎?”

陳靜安搖頭,後點頭,比起繼續吃飯,聽他講料理知識,她寧願去看房子。

沈烈帶著她到前院,草皮是新植的,一些花草也是新栽,這房子在他幾年前就入手,一直空著沒怎麼住過,心血來潮後被翻出來,重新整修。一樓其實沒什麼可看的,客廳幾乎占據全部麵積,上二樓,走廊最末的房間推開,是音樂房,設備一應俱全,牆壁上掛著幾支琵琶,陳靜安認出來,全是最頂級的,有市無價的珍品。

琴凳後是落地窗,窗簾被拉開,露出天色將晚的黃昏,紅日懸落,晝日將與星夜交接。

滿屋子的堆金砌玉,陳靜安隻感覺到脊背發涼,還是問:“能收集這麼多,沈先生應當花了不少時間。”

“不算久,但的確也不容易。”沈烈似是而非地回。

陳靜安太清楚,就算沈烈再神通廣大,這些也不是幾天時間裡就能辦到的,再快,也要幾個月時間。

而他們,從第一次見麵,那次演出算,也不過兩個多月。

也就是說,他從第一天開始,就預想到會有今天。

“可以試試。”沈烈道。

陳靜安搖頭說不用:“被我這種資質彈,是一種浪費。”

“再貴的琴也是拿來用的,不用,反倒沒有任何價值。”

陳靜安還是沒有彈,她甚至沒有進去。沈烈帶她繼續去其他房間,一間臥室,獨立的衣帽間,全是沒拆下標簽的衣服,長裙旗袍禮服多到應接不暇,配飾、鞋子、包包……洗手間台麵,是種類齊全的化妝品,全都未開封。

這些,全都等待著即將入住的女主人。

她回味過來,笑容勉強:“這是沈先生打造好的金絲籠嗎?”

沈烈不這麼理解:“隻是方便你過來住,住一天,幾天都無所謂。”

“我不太了解你的喜好,隻好什麼都讓人準備一些,你有什麼喜歡的,也可以提,再讓人買。”

“沈先生。”

陳靜安叫住他:“我沒有同意。”

“我知道。”沈烈抬眸,“時間不早,我找人送你回去。”

沒有再問,也沒有逼迫,有的隻是展示他早已準備好的牢籠,在她惴惴不安時,突然戛然而止,平淡友善地說她該回去了。

陳靜安沒有鬆口氣,反而要在其中溺斃。

她沒有說話,聽沈烈打電話給司機,等司機時,落日已經徹底消失,剛才還算明亮的天空,似乎順間就黑下來。沈烈打開燈,幾分鐘,車已經到大門,她禮貌說聲再見,一個下樓,越過庭院。

陳靜安知道沈烈在看她,那道視線有著難以忽視的存在感,就要推門時,還是忍不住回頭。

沈烈在陽台,身後的燈全被打開,過於的璀璨刺目,兩個人視線短暫的相交,又很快錯開,沈烈已經轉過身,燈一盞盞地熄滅,歸於死寂一樣的黑暗。

這突如其來的黑暗,仿佛篤定她再無任何反抗之力,那樣徹底跟果決,比任何熱烈喧囂都要讓人懼怕。

陳靜安上車。

阮靈打來電話,她接聽貼在耳邊,聽見電話那邊謝天謝地的呼氣聲,阮靈問有沒有發生什麼,有沒有被欺負,他提出什麼條件。

問題很多,陳靜安不知道從哪一個開始回答,也沒力氣,隻說回來後再說,阮靈聽出她聲音裡的倦意,溫聲安撫。

第二天,賀頌文打電話,說工程那邊的事解決了,誇讚那位沈先生是好人,也謝謝她老師周正卿,這次能度過去,多虧他幫忙。

陳靜安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如果不是她,舅舅甚至都不會遭遇這無妄之災。

接著的幾天,又是風平浪靜。

但陳靜安已經知道悄無聲息並不代表結束,她被這種沉默擊垮,仿佛在沉默中,又出現因她遭殃的人,下一個會是誰,老師,還是爸媽?陳靜安不敢深想,被無形懼意籠罩著,她表麵再平靜,也無法掩蓋她已經走到崩潰的邊緣的事實。

在這場心理博弈戰中,她輸得徹底。

陳靜安握著手機的掌心發汗,她像是不會拚音,每一個字都拚的艱難,幾個字,花費十多分鐘——好,我答應你。

最後點擊發送,一串已經爛熟於心的沒有備注的號碼。

幾分鐘後。

對方回消息:【好,周末接你。】

陳靜安忽然卸力,是犯人,得到最終的判決,除了接受事實,什麼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