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哄 最爺們兒的字。(1 / 2)

難哄 竹已 5208 字 8個月前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卻像平地一聲驚雷,在一瞬間點醒了溫以凡。

昨天晚上她來這兒的時候,跟桑延說出了怎樣的話。

——“抱歉,我們這兒是正經酒吧。”

——“那還挺遺憾。”

“……”

溫以凡微抿唇,鋪天蓋地的窘迫感將她占據。

所幸是周圍吵鬨,調酒師完全沒聽到桑延的話,隻納悶道:“哥,你乾嘛呢。”而後,他指指抽屜,將聲音拉高:“你有看到放在這兒的手鏈嗎?”

聞聲,桑延輕瞥一眼。

調酒師解釋:“這位客人昨晚在我們店裡消費,遺落了一條手鏈。當時餘卓撿到,我……”

說到這,他一頓,改口:“你不是給收起來了。”

桑延坐到高腳凳上,懶洋洋地啊了聲。

調酒師:“那你給收哪了?”

桑延收回視線,神色漫不經意:“沒見過。”

“……”調酒師一噎,似是被他的反複無常弄到無言。

與此同時,有兩個年輕女人到吧台點酒。

像是看到救星一樣,調酒師給桑延丟了句“老板你招待一下,我先工作”,隨後立刻轉頭去招呼那兩人。

餘卓也不知何時已經從這塊區域離開。

隻剩下他倆。

儘管是在擁擠喧囂的場合,但也跟獨處沒多大差彆。畢竟調酒師說了那樣的話。兩人一站一坐,氛圍像與周圍斷了線,有些詭異。

桑延拿了個乾淨的透明杯,自顧自地往裡倒酒,直至半滿。

下一刻,桑延把杯子推到她麵前。

溫以凡意外地看過去。

男人黑發細碎散落額前,眼睫似鴉羽,麵容在這光線下半明半暗。他的手裡還拎著半聽啤酒,挑了下眉:“要我怎麼招待?”

這回溫以凡是真有了種,自己真是來泡男人的錯覺。

她默了須臾,沒碰那酒:“不用了,謝謝。”

——冷場。

估計桑延也因為調酒師的解釋而尷尬,沒再提起聯係方式的事情。想著這是他的地盤,溫以凡決定給他留個麵子,也沒主動說。

她扯回原來的事情:“你們這兒的失物都是老板在管?”

桑延笑:“誰跟你說的?”

溫以凡往調酒師的方向指了指。

桑延順著望去,手上力道放鬆,忽地將易拉罐磕到吧台上。

“何明博。”

何明博下意識抬頭:“誒!咋了哥。”

桑延不鹹不淡道:“我什麼時候閒到連失物這種破事兒都管了?”

“……”何明博明顯沒反應過來,再加上他還忙著,便隻說了句,“哥。你等等,我先給客人調完這杯酒。”

桑延這態度實在說不上好。

溫以凡抿了抿唇,把名片放到酒杯旁邊:“那我把聯係方式留在這,你們找到了直接打這個電話就可以,我會過來拿的。謝謝。”

桑延眼都不抬,敷衍般地嗯了聲。

溫以凡也不知道。

如果他對待任何一個客人都是這樣。

這家酒吧是怎麼經營起來的。

也可能隻對她如此。

或許是因她先前的言辭感到不悅;也或許是對從前的事情還耿耿於懷,裝作不認得她,見到她也不想給任何好臉色。

今天淩晨去了趟派出所,後又因采訪跑了三個地方。回去要跟房東溝通提前退租、再考慮新住處的事情,還得防備著隔壁那男人的報複。

一大堆事情等著她。

相較起來,桑延這點態度,好像也算不上什麼。

但不知為何。

可能是因殘存的那點起床氣,她莫名覺得有點兒悶。

溫以凡輕聲補了句:“是很重要的東西,麻煩你們了。”

她正準備離開。

桑延:“等會兒。”

溫以凡動作停住。

桑延喉結滾了滾,又喊了聲:“何明博,你磨蹭什麼?”

何明博:“啊?”

“人東西落這兒了。”桑延看他,一字一頓道,“不找?”

“……”

桑延都放出這話了,何明博隻能不死心地再次翻找。這回很神奇地在靠下邊的櫃子裡找到。他鬆了口氣,立刻遞給她:“是這條嗎?”

溫以凡接過:“對的,謝謝您。”

何明博往桑延的方向看了眼,摸了摸後腦勺:“不用不用。耽誤了您那麼多時間,我們還覺得抱歉。”

桑延繼續喝酒,沒說話。

溫以凡點頭,道了再見便離開。

外頭又濕又冷,人也少。一路望過去冷清而空蕩。

溫以凡冷到不想碰手機,飛速在微信上跟鐘思喬說了句“手鏈找到了”,便把手揣回兜裡。她吸了下鼻子,莫名走了神。

思緒漸漸被記憶見縫插針地填滿。

因為剛剛那個惡劣又有些熟悉的桑延。

她想起了他們第一次遇見的場景。

……

高一開學當天,溫以凡遲到了。

到學校之後,她連宿舍都來不及回,讓大伯替她把行李放到宿管阿姨那,之後便匆匆地跑向高一所在的A棟教學樓,爬到四樓。

穿過一條走廊,往內側的區域走。路過校用飲水機時,她第一次見到了桑延。

少年長身鶴立,穿著藍白色條紋的校服,書包鬆鬆挎著。五官俊朗矜貴,表情很淡,看著有些難以接近。

跟她的狀態完全不同。

像是不知道已經打鈴了,他在那兒接水,看上去優哉遊哉的。

溫以凡著急著回班,但隻知道她所在的班級在這棟樓的四層,不知道具體位置。

她不想在這上邊浪費時間,停下腳步,打算問個路:“同學。”

桑延鬆開開關,水流聲隨之斷掉。他慢騰騰地把瓶蓋擰好,側眸看了過來。

隻一眼便收回,並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那會兒溫以凡還不認識他,隻覺得這人不懼遲到,在上課時間還能大搖大擺地在這打水,沒半點新生的謹慎和惶恐。

更像個遊曆江湖多年的老油條。

所以她猶豫幾秒,改了口:“……學長?”

桑延揚眉,再度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