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青聽著這熟悉的指證聲,有些疲倦,閉上了眼睛。
齊子蟄的聲音突然響起來道:“丹娘!”
李丹青睜開眼睛。
這一輪的人證上來時,她和齊子蟄沒有被堵嘴巴,還能說話。
齊子蟄見她睜眼,便揚聲問道:“下一輪,你有什麼想法?”
李丹青看著齊子蟄血糊糊的臉,歎氣道:“不能再受這些折磨了,我有些受不住了。”
齊子蟄道:“哪下一輪,直接到青樓,讓洛蘭請郭靖安過去說話,問清楚咱們要問的事。”
“問畢,若能跑就跑,若被圍攻,束手就擒。”
“如此,能知道最多,受最少的傷。”
李丹青想一想道:“小路有嚴老大的人在搜尋你,通往鎮外的路有朱老大的人在搜尋你,這兩條路,不能走。”
“下輪醒來,你如今日這般,挾持魏老太。”
“但這回,不忙著殺出去,先斷魏二郎一隻手。”
“他傷了,圍剿你時,少了一個人,便……”
李丹青話沒說完,嘴巴就被堵上了。
魏淩希一邊堵她嘴巴,一邊冷笑道:“說的什麼瘋話?還再次挾持,還斷我一隻手……”
李丹青因臉上疼痛,血絲還在滲出,頭暈腦脹的,實在撐不起精神來。
她嘴巴被塞上時,便閉上眼睛。
這一閉,卻昏迷了過去。
待有人輕輕解開她手裡繩索,推她時,方醒過來。
卻是魏淩希拿著供詞,蹲在她跟前,喊她簽字畫押。
李丹青乖順簽字畫押。
族長見他們畫了押,便喊道:“裝籠!”
李丹青被裝進豬籠內,鼻端處嗅得一股豬屎味。
真悲傷啊,這回被裝進那隻粘著豬屎的豬籠呢。
外間黑黝黝,夜風吹得人心肝痛。
四個精壯男抬著兩隻豬籠,疾步走。
很快到了河邊。
兩隻豬籠入水,沉入水底,漸漸消失不見。
火把明明滅滅,魏淩希站在河邊,流下了眼淚。
他捂了那麼久的心事,在那麼一種情況下,被三娘無情揭開了。
猝不及防。
若有來世……
李丹青夢見自己臉上全是血洞。
血一滴一滴往下滲,有幾滴,還滲到嘴裡。
腥腥粘粘,發苦,帶點鹹。
她知道自己陷在噩夢中,便大喝一聲,動了動手指。
下一刻,醒了。
她伸手摸臉。
臉光滑,沒有血洞。
睜開眼睛。
床帳高高撩起,床對麵,是木頭案幾,案幾上麵,是木頭窗扇。
李丹青猛然坐起,一邊喊道:“齊子蟄!”
身邊野男人瞬間睜眼,一躍而起,披衣下地,衝往門邊。
門“轟”一聲,被踹開了。
一堆人湧了進來。
齊子蟄輕車熟路,踏準節奏,在眾人還沒回過神時,已徒手撥出楊飛羽腰側的劍,一揮,架上了魏老太的脖子。
“都退後!”齊子蟄大喝一聲。
眾人一愣神,又回神,退後數步。
魏淩希撥劍,憤怒喝斥道:“爾言,放開我母親!”
魏老太回過神,又驚又怒之下,開口咒罵起來。
“閉嘴!”齊子蟄喝一聲,壓了壓劍。
魏老太身子一僵,嚇得閉嘴。
齊子蟄推著魏老太半轉身,看向床邊正快速穿衣套鞋的李丹青,怒氣騰騰質問道:“李丹娘,你為何要害我?”
李丹青一愣,旋即意會。
齊子蟄一喝問,意味他們兩個不熟稔。
這樣可以麻痹魏家人。
萬一再次被捉,魏淩希不會發瘋要割他,魏三娘也不會發瘋戳她。
前五輪,李丹青鬥誌昂揚,被戳了臉之後,心態到底疲軟了。
這會意識到齊子蟄在努力,在未雨綢繆,在設法避免兩人再次被戳,心下那股鬥誌又揚了上來。
李丹青心念一轉間,已是一邊哭一邊朝魏淩希道:“二郎,爾言欺辱我,你快殺了他!”
又嚎哭一聲,“我對不起大郎,我不活了!”
她站起來,弓身,朝門邊的牆上撞去。
“嘭”一聲,她撞在一個人的胸前。
這人手中猶握著劍。
是魏淩希。
李丹青瞬間伸手,捉住魏淩希握劍的手,奮力把劍往自己脖子上架,一邊哭嚷道:“你殺了我罷!”
“嫂子……”魏淩希縮回握劍的手,另一隻手去攬李丹青,怕她再尋短見。
說時遲,那時快,齊子蟄左手抓住魏老太衣領,右手的劍“嗖”一聲刺向前。
正正好刺進魏淩希右肩。
這一劍迅猛,穿肩而過,把魏淩希釘在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