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不久前,他還為了保護她死在她的麵前。
可就在剛剛——
他竟然直接推開了她,還對她說滾,就連看著她的眼神也帶了濃烈的厭惡,仿佛她是這世上最讓人惡心的蛇蠍。
此刻亦然。
葉初雨看到裴時安眼中的戒備,縱使有疑惑存在,更多的卻還是厭惡和不喜。
早知他對“葉初雨”是如何模樣。
以前玩遊戲的時候,她作為裴溪,並未有此感受,如今忽然成為“葉初雨”被他這般對待,葉初雨還真的是有點承受不住。
該死的浮華路該死的破遊戲!
她就知道他們不會那麼簡單地讓她完成遊戲!
就算直接嫁人也比當“葉初雨”強啊,就這樣的地獄難度,裴時安怎麼可能對她有好感?
不直接殺了她都算是對她客氣了。
心裡再一次暗罵起這個遊戲和那根本找不見人影的破係統,但罵再多也沒用,就像此刻,她承受不住也得承受。
——裴時安已經不能再硬撐了。
怕他又落得和原本劇情一樣的下場。
葉初雨撇開臉,儘可能地無視掉裴時安看向她時的厭惡之情,懷揣著心裡那一份複雜的感受,她語氣虛弱地和兩個雜役吩咐道:“帶他回房,再去請吳大夫過來。”
眼見兩個雜役和裴時安同時看向她。
看著他們眼裡的不敢置信,還有裴時安逐漸蹙起的眉毛,以及似乎不明白她又要做什麼而半眯的眼睛,葉初雨無法解釋也解釋不清,隻能撇開臉對著兩個雜役又是一句:“還不去!”
這下兩個雜役總算不敢再繼續傻眼了,連忙誒聲應著扶裴時安回房。
葉初雨正準備跟上。
發現身側丫鬟此刻也一樣傻眼地看著她。
葉初雨自然知曉“自己”今日有多奇怪。
“葉初雨”怎麼可能會這樣簡單地放過裴時安?又怎麼可能為他請大夫?她甚至能想到,明日相府會有多少人議論此事議論她,可她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她隻知道裴時安不能有事!
“還不去請大夫?”
葉初雨同樣對時桃說了一句,稍稍沉聲,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就連眉毛也故意擰了起來。
果然。
她這般模樣,時桃縱有滿心不解和驚詫也不敢多問,忙恭聲答應道:“奴婢這就去!”
說罷她便要提裙往外跑。
想到手裡還握著傘,忙又回頭把傘給了郡主,嘴裡跟著一句:“郡主,您先回房,奴婢這就去!”
然後便冒著風雪跑出去了。
葉初雨看著她離開,手裡握著被遞過來的傘,卻沒回房,而是追著裴時安而去。
她亦是小跑著過去的。
她並未讓他們停步,怕耽誤裴時安的病情,隻提著裙擺撐著傘氣喘籲籲朝人跑去。
身後傳來的聲音,裴時安早聽到了,卻懶得回頭。
雖然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又要玩什麼把戲,但此刻回房無疑是對他最有利的,至於彆的——
等他養好身子再陪這個女人好、好、玩!
他眼中暗芒猶在。
喉間有幾聲咳嗽想吐出,被他強行壓了回去。
忽覺頭頂風雪仿佛消失一般。
裴時安眼中怔鬆了片刻,下意識抬頭,便瞧見一頂油紙傘就撐在他的頭頂上。
呆怔了片刻,裴時安方才低頭。
他率先瞧見一隻柔弱無骨猶如白玉般的手,那隻手實在是小,仿佛隻要他伸手輕輕一蓋就能把它藏得無影無蹤。
裴時安正為自己的想法而皺眉,忽然看見那隻手搖搖欲墜,似乎是風雪太大,刮得傘往後跑,它支撐不住了。
“誒。”
葉初雨也感覺到了。
她本就要比裴時安矮一個頭,得夠著手才能替他遮風擋雪。
今日風雪又格外的大,這油紙傘又不似現代的傘輕巧,眼見那油紙傘被風吹著往後跑,她一邊小聲驚呼,一邊連忙又伸出一隻手覆蓋到了自己那隻撐傘的手上。
兩隻手一並握著,總算有了支撐的力量。
那傘也終於沒再向後跑了。
葉初雨悄然鬆了一口氣,忽覺身邊有人看她,抬頭,便瞧見一雙熟悉的鳳眸,隻是從前那雙每每麵對她時藏滿笑意和星辰的眼睛,此刻卻隻有無法形容的晦暗。
它正沉默地看著她。
不過總算不是隻有厭惡了。
葉初雨開心地想著,還仰著頭綻開笑顏朝他甜甜一笑。
隻是她這一笑,裴時安卻再一次冷下臉。
他冷著臉收回視線,沒再多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