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
跪在地上的束秀和時桃見她就這樣往外走,又是震驚,又是擔憂地喊了一聲。
葉初雨並未搭理她們,依舊神情空白地往外走。
葉星河覺得葉初雨今天怪怪的,他皺著眉看著葉初雨離開的身影,見她竟就這樣往外走了,葉星河在原地皺了皺眉,過了一會,他到底還是抬腳跟了出去。
他雖然不喜歡葉初雨,但他畢竟與他同姓葉。
“葉初雨,你——”
葉星河跟在她身後,想問她怎麼了,可等他走出屋子的時候卻瞧見葉初雨正跟裴溪麵對麵站著。
他瞧不見葉初雨的臉,卻能看見裴溪蒼白的小臉。
這一刹那——
從前葉初雨對裴溪的刁難,還有她以前做的那些惡事,一瞬間充斥了葉星河所有的記憶。
他神色驟變,哪還記得去問葉初雨怎麼了?
幾乎是想也沒想就直接上前推開了葉初雨,擋在了裴溪的麵前。
在看到葉初雨身形趔趄一下的時候,他皺了下眉,手伸出去似乎想扶住她,但最終他還是氣勢洶洶地收回手,盯著葉初雨沉聲怒問道:“葉初雨,你又要做什麼!”
葉初雨沒說話,她已被人扶了起來。
在看到葉星河跟護犢子似的護著裴溪的時候,她的心裡竟然平靜地一點想法都沒有。
她隻是依舊執拗地朝她身後看去,滿懷希冀問道:“你知道浮華路嗎?”
“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話?什麼浮華路不浮華路的?”葉星河率先皺眉出聲,他覺得葉初雨今天真的不正常。
人不正常,說的話也不正常。
葉初雨沒跟葉星河說話,甚至連多看葉星河一眼也沒有。
她隻是依舊殷盼地看著裴溪。
裴溪被她這般看著,既覺得莫名也有些緊張,但還是品嘗著她先前的那番話,輕聲說道:“我未聽過這個,是地方還是名字?”
她眼中有緊張有擔憂也有困惑,卻唯獨沒有葉初雨想要看到的東西。
……不是玩家。
葉初雨那才見到裴溪所升起的那抹希冀,再一次消失殆儘了。
她低著頭,不曾言語。
而後忽然繞開他們繼續往前走。
葉星河見她突然過來還以為她要做什麼,忙變了臉,他嚴嚴實實擋住身後的裴溪,還想說話的時候卻見葉初雨已經繞開他們徑直往前走了。
有個佩刀的青年想跟上,葉初雨頭也不回道:“彆跟過來。”
看著她獨自離開的身影,葉星河不由皺眉。
直到袖子被人輕輕拉了一下,他方才回過神,他忙轉過身,與麵對葉初雨時截然不同的模樣,葉星河在看向裴溪的時候,臉上隻有關切和緊張:“裴姐姐,你沒事吧?葉初雨沒對你做什麼吧?”
“你放心,有我護著你,沒人敢欺負你!”
“星河,”裴溪看著葉星河解釋道,“我剛才就想與你說,郡主沒欺負我,你誤會郡主了。”
“什麼?”
葉星河一怔,“那你們剛才……”
裴溪歎了口氣:“郡主隻是攔住我,說有個問題想問我。”
可惜葉星河來得太快,她甚至連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姐弟倆就又吵起來了……不,這次是星河單方麵和郡主爭吵。
想到先前郡主那一番話,又想到今日和以往看似十分不一樣的郡主,裴溪也有些好奇地朝身後看去。
在瞧見葉初雨一身單衣,孤身一人寂寥地走在長廊上的時候,裴溪不由蹙眉與葉星河說道:“這麼冷的天,郡主穿得又這麼少,星河,你快去看看郡主吧,免得她著涼。”
葉星河聽到這話,心下一動,也有些後悔,但想到素日與葉初雨之間的爭吵,他又不肯落下這個臉麵,何況——
“裴姐姐就知道關心彆人,你自己不是也穿這麼少?”
說完他就不容拒絕地伸出手,推著裴溪的肩膀帶著她往前走:“我先送你回去。”
“可是……”
“沒什麼可是!”
“那你待會記得一定要去看一下郡主,好好和她說話,她畢竟是你姐姐。”最後裴溪還是妥協了。
……
九昌閣。
裴時安看著下人如魚貫而入,端著一道道精美可口的早膳送進屋中,不由挑眉。
言明更是直接皺眉問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早就看出今天葉家的下人對待他們與以往不同,但也沒想到他們會送這麼多早膳過來。
領首的是一位姓張的公公,從前是宮內禦膳房的,做得一手好膳食,此刻他笑眯眯地與言明說道:“這是咱們郡主吩咐的,過會郡主也會過來呢。”
“什麼?”
言明一聽這話就立刻揪緊了眉毛,他張口就想讓人把東西全拿走,但一想如今寄人籬下,還不能暴露身份,又隻能隱忍地看向身後:“主子……”
裴時安本靠著窗邊的軟榻在看書。
忽然聽到這麼一句,他同樣皺了眉,但他到底沒說什麼,隻當葉初雨今日是又有什麼“想玩的東西”來招呼他了。
他無什麼所謂地正想收回視線。
卻聽外麵傳來幾聲驚呼:“郡主?”
張有才也回過頭,正想跟葉初雨行禮,卻見她一身單衣蒼白著小臉而來,披頭散發、素麵朝天,身上還沾了不少雪花。
他震驚地看著出現在身後的葉初雨,等回過神,立刻哎呀一聲撲了過去:“我的小祖宗,您這是怎麼了?怎麼穿這麼少啊?束秀她們呢?怎麼也不知道給您撐把傘。”
他邊說邊拿出帕子給人拂雪。
可一路怔怔而來,仿佛沒了魂魄般的葉初雨始終不曾說話,在瞧見裴時安的時候,她卻忽然紅了眼眶。
她什麼也沒說,隻是拂開張有才的手往裴時安那邊走去。
裴時安見她這般模樣,神色不免也有些異樣。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副模樣的葉初雨,未想那濃妝之下的臉竟是這般可憐脆弱,恍如不諳世事的小白兔,尤其映著這雙紅彤彤的眼睛就更像了……
裴時安看著想著,忽而為自己的想法皺了眉。
他在想什麼?
什麼小白兔?她算什麼小白兔?
雙手緊握手中的那本書,裴時安抿唇淡漠地看著葉初雨,正想問她要做什麼,卻見葉初雨忽然從另一邊去了鞋子上了軟榻,在裴時安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蜷縮在了他的身側,抓著他的袖子閉上了眼睛。
太過震驚。
似乎從未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裴時安握著書冊的手僵住,一時竟然忘記了該有什麼反應,他近乎遲滯似的垂著漆黑的眼眸看向身邊蜷睡著的葉初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