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來時路上,她已從束秀姑娘口中知曉郡主變了許多,但想到前幾日還對她冷嘲熱諷的少女,今日竟這般熱情地喊她“姐姐”,她還是有些不受控製地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直到人坐在了椅子上。
她方才回過神,正欲起來給葉初雨行禮,卻被她又按住了肩膀:“姐姐彆跟我講那些虛禮了,我餓得很,已說不出話了。”
原本還怔神著的張有才一聽這話,立刻心疼地哎呦一聲:“可把我們小祖宗餓壞了,快快快。”他一麵招呼著,一麵親自給葉初雨盛了一碗奶白色的豆腐魚湯。
魚是新鮮的野生鯽魚,今早長公主著人送來的。
他一早就燉上了,把鯽魚燉熟,去了魚刺之外再把魚肉放進鍋裡燉爛,最後再把魚肉撈出來扔了,放進豆腐燉煮。
說是魚湯。
其實卻並未見魚,精華也就是喝這一口湯。
“郡主,您先喝完魚湯暖暖胃。”
葉初雨早就饞這一口了,也顧不上此刻身邊還滿肚子心思的裴家姐弟,自顧自拿過湯碗便喝了一口。
熱乎乎的魚湯又香又鮮,一口下去,簡直可以鮮掉半條舌頭。
果然美食是最治愈人的。
葉初雨隻覺得自己又重新活過來了,忍不住又多喝了兩口。
“好好喝啊。”她被魚湯鮮得直眯起了眼睛。
張有才一聽這話,自是笑得不行。
做廚子的最希望得到主子們的誇讚,可惜,他在相府都快二十多年了,以前伺候長公主,後麵伺候郡主,卻從未得到過主子們的誇讚,沒想到小祖宗如今人變了樣,性子也變了不少。
他可不想那些有的沒的,見主子喜歡,自是樂嗬地繼續給人夾菜。
“郡主,您再嘗嘗這道兩熟魚。”
葉初雨一聽這個名字便立刻兩眼放光的往張有才說的那道菜看去,見那精美的盤子上放著三條金燦燦的“魚”。
她玩遊戲這麼久,自然聽過這道菜。
——這是張有才的拿手好菜。
看似是魚。
其實卻是用麵粉、山藥、奶豆腐製成的一道乳製品。
有張有才在,就連束秀和時桃都失去了用武之地,葉初雨也就坐等張有才的布菜。
等待的間隙中,卻發覺身邊還空空的,抬頭一看便發現這對姐弟竟是還未曾開動。
“你們怎麼還不吃?這菜涼了可就沒那麼有滋味了。”她邊說邊還招呼束秀,“束秀,給裴公子和裴小姐盛完湯。”
束秀輕輕應了是,她上前給二人布菜。
裴溪見此既心驚又擔憂,今日這番情形實在是讓人有些大吃一驚,她仍有些不知所措,呆站在一旁,不知道該怎麼辦時,卻見一道白色身影先一步坐了過去,正坐在丹陽郡主的對麵。
“阿弟……”
裴溪睜大眼睛,生怕他這般莽撞會讓郡主不喜,正欲攜他道歉,卻見對麵的丹陽郡主正笑盈盈的,給阿弟夾了一筷子那張公公先前說的兩熟魚,然後托著下巴衝阿弟說道:“你嘗嘗看,這個超級好吃的!”
裴時安皺著眉看了一眼空盤上的菜,最終還是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怎麼樣怎麼樣?”
葉初雨一臉激動地問他。
裴時安瞥她一眼,不明白這人吃個東西,有必要這麼高興嗎?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都不知道。
阿姐就從來不會這樣。
到底寄人籬下,不願阿姐受苦,裴時安還是淡聲說了句:“尚可。”
“什麼呀,明明就很好吃。”葉初雨卻有些不滿,隻覺得裴時安一點都不知道欣賞美食。
她也懶得搭理他了,隻轉頭跟張有才說:“張公公,我還要!要多點!”
說著見裴溪還沒開吃。
她又去招呼她:“裴姐姐,快吃呀。”
裴溪輕輕啊了一聲。
她看了眼笑盈盈望著她的丹陽郡主,又去瞧白衣少年,見阿弟也同她點了點頭,雖然依舊滿肚子的困惑和震驚,卻也終於拿起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