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心道糟糕,果然,心疼女人倒黴一輩子。
剛才見趙桑語一身土和汗,他心生憐惜,忍不住上去幫忙。這下好啦,人家立刻跟他翻舊賬,以後都彆想偷懶耍滑。
初七沒回答趙桑語的問題,急中生智,一手扶著額頭,一手捂住腰,聲音虛浮,“桑語,我腰好像扭了,頭也暈暈的。”
趙桑語連忙扶著他的肩,將原來的疑惑拋到九霄雲外,關切道:“可彆是中暑了,你平時也沒做多少重活兒。突然一下子這麼多,身體吃不消。”
初七懂事道:“我沒事。前幾天我身體不舒服,多虧你忙前忙後替我張羅。今天我好多了,搬點東西罷了,不礙事,能幫到你就好。”
他伸出手,拈去掉落在趙桑語發間的柳葉,望著她,微帶笑意。
趙桑語心中頓時愧疚。
前幾天初七情緒陰晴不定,她向張大娘吐槽,張大娘聽完笑嘻嘻,跟她科普了一下大武國男子們的生理期知識。她這才知道,他莫名其妙發癲的由來。
看看人家初七,生理期一過,立刻幫她搬磚,她卻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猜測他內裡藏奸。
她可真陰暗啊。
她再也不會這麼揣測他。
風拂過,吹動趙桑語本就亂糟糟的發髻。
她渾身臟兮兮,皮膚比之前曬黑了許多,灰頭土臉,小白貓變花貓。
他卻還是那副清淨模樣,衣裳破舊卻被他打理得很熨帖,頭發全紮了上去後,五官顯露出來,是挺英氣的一張臉。
趙桑語愧疚片刻後,思緒被初七的美貌扯遠。
她看到過女工們調戲初七。
相處日久,趙桑語知道初七的性子。他平時看上去溫和,實則頗為暴躁,尤其在這種涉及男女之彆的事上。
當時,她正打算上前英雄救美攔一攔,初七卻平靜得遠遠出乎她的意料,仿佛無事發生。
然而初七對女工們的隱忍不發,落在趙桑語眼中,卻另有一番解讀:
好小子,原來他喜歡這種糙女類型啊!
平時裝得那麼矜持,口味竟然如此硬派。
嘖,真悶騷。
今天的初七,搬磚時格外帥氣,麵對女工們的調戲格外寬容。
這一切,都讓趙桑語有種說不出的不爽之感。
跟女工們相比,同為女人,她卻沒有紮實的肌肉。
跟初七相比,她身為女人,力量和肌肉居然比一個男子還差,需要讓一個嬌嬌七幫她搬磚。
此種事實,該是何等的悲哀!
胸大胸小是天生,身高低人一等是天生,但強勁的肌肉,卻可以通過後天鍛煉得來。
趙桑語眼中燃燒起熊熊烈焰。
她突然蹦起來,跳下竹床,往施工院子跑去,推車攪泥漿,乾勁十足。
以前的她喜歡猛男,但是現在,她悟了。
與其喜歡和追求彆人,不如把自己變成偶像本身。不僅可以變美,還能保護身邊的人。
從此刻開始,她要更加努力地乾活,早日成為一身肌肉的猛女。
初七被趙桑語突如其來的動作弄懵。
微風,柳蔭,竹床。
她居然拋下這一切,跑去大太陽底下乾活兒。
她甚至沒有喝一口他特意為她準備的桑葚汁。
她還把膚白貌美易推倒的他隨意扔在一旁,就為了去攪那堆破泥漿。
難道他還比不上那堆泥漿?
初七對自己的外貌產生了深刻的懷疑。
他忽然想起最近趙桑語對女工們不同尋常的熱情和讚許。
她天生一副纖細身子骨,哪怕最凶的時候,在他看來也隻是像隻炸了毛的兔子,跟黑熊般強壯的女工們不能比。
這隻兔子,卻很喜歡摸女工們健碩的肌肉,從手臂摸到腹肌,眼神中全是傾慕。
初七靈光一閃,呢喃自語,“難、難道……桑語她……竟是喜歡女人?”
細細想來,的確,趙桑語不管是外貌還是個性,都跟普通女子不同。
有時他甚至覺著,比起自己,她才更像個男人。
嬌裡嬌氣,嗜愛甜食,看到花就往頭上戴,偷偷披著絲綢扮織男下凡,從不在他麵前換衣裳,有一次脫光了不小心被他看到還瘋狂尖叫……
活脫脫一個小嬌男。
如此看來,她喜歡女人,尤其是強壯、有女子氣概、能帶給她安全感的女人……簡直再合理不過啊!
初七兩眼一黑,心中驚恐,顫抖著摸過一旁的桑葚汁灌進口中。
他需要冷靜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