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晚過去,初七就按照釣魚佬的上衣,複製出了一件。
第二天,初七送飯時,將這件衣裳交給了趙桑語。
“這是……背心?初七,你上哪兒買的衣服?”趙桑語拿到衣裳,這款式和現代背心幾乎相同,隻是肩上更寬,整體更寬鬆。
做衣裳是挺親密的事,往往隻有父親或丈夫才會給家人做衣裳。初七擔心自己這麼主動會讓趙桑語覺著輕浮,心中不禁有些緊張。
他故作平淡道:“我自己隨便做的,你試試尺寸。天氣熱,這個穿著,就不熱了。”
趙桑語壓根沒想太多,注意力全被衣裳吸引了。她早就對古代這種沒拉鏈沒扣子,全靠繩子和腰帶的麻煩衣裳感到心煩,初七這件背心,來得太是時候了。
趙桑語正要脫衣服,見初七還在這裡,她尬尬一笑,拿著背心去隔間裡換。
她的確克服了不少心理障礙,比如她現在能在一群女人裡洗澡,哪怕河邊有男子過路,她也能麵不改色。
但當著初七的麵脫光光,還隻隔著這麼近的距離……她不行,目前還克服不了。
趙桑語換完衣裳,非常滿意,還是這種簡潔款式好呀。
她走到初七麵前轉一圈,“怎麼樣?”
初七點點頭,笑道:“很好,看上去寬鬆了點,但更涼快。”
最好的地方在於,背心的衣領是圓領,也沒開縫,怎麼低頭彎腰都不會走光,他用不著再擔心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不然,她總能在不經意間弄得他心猿意馬,讓他常常懷疑自己是個變態。
趙桑語對身上的新衣服很滿意。
她朝外一望,工地上,好幾個女工又脫了衣裳乾活兒。其實她早就看到了,心裡也覺著太過暴露。不管是男是女,穿個上衣文明點總沒錯。
但女工們是因工作環境太艱苦才脫衣服,說到底也是為了她家的建設,她不好意思前去阻止。
趙桑語低頭看看自己的衣裳,跟初七商量,“初七,你看女工們總是這麼赤膊上陣,也不大雅觀,要不我們就按照這款式,多做點背心,每人發兩件替換著穿,你覺得怎麼樣?”
初七本想說做衣裳屬於私事,不願給無關之人,尤其是孫工頭這種對他有過非分之想的人做。但他轉念一想,做衣裳有做衣裳的好,女工們都文明點,省得趙桑語跟著她們有樣學樣,越來越邋遢。
初七微微一笑,乖巧道:“好啊,桑語你想得真周到,就按你說的做。”
趙桑語很開心,初七這麼乖巧,昨天的摔倒之仇,她便跟他一筆勾銷吧。至於果汁……真遺憾,可初七做衣裳做飯已經很辛苦了,她也不能要求太多太過分。
初七想起一事,跑去送飯的板車那邊,回來時手中有個小竹籃子。
他將籃子遞給趙桑語,裡麵是已經去皮切成塊了的甜瓜,插著一根小竹簽。
初七道:“現在天氣太熱了。果汁一弄出來,沒一會兒就有股難聞的餿味兒。這甜瓜放河裡涼過,你吃點消暑。”
趙桑語驚喜不已,拿起小竹簽戳甜瓜吃,冰涼甜爽,一口下去暑氣全消。
趙桑語邊嚼邊誇初七,“初七你這麼賢惠,誰要是娶了你,真是有福氣呀。”
其實她以前很討厭“賢惠”這個詞。
賢惠,意味著為彆人服務,怎麼聽都是個站在男人角度,用來道德綁架女人的詞。
可此時此刻,她是受益者,竟然也忍不住真心實意拿這個詞誇獎初七。
賢惠,的的確確是這世上最美好的品質之一。
尤其是,當一個男子,學會了這項品質時。
趙桑語想著想著,有點為自己的雙標而虧心。在這種農耕年代,一粒米一棵菜都很珍貴,甜瓜這種含糖量高的水果,照理說也不容易弄到。
初七這一小籃子甜瓜,是怎麼得來的?
她家田裡隻種著地瓜和一些稀稀拉拉、歪頭歪腦的蔬菜。
趙桑語問:“初七,你這瓜哪兒來的?”
初七道:“幫彆人家織布換的。你喜歡吃嗎?明天還有,最近熟了很多。”
籃子裡還剩最後一塊甜瓜,但趙桑語吃不下去了。
她愧疚道:“你每天要做大鍋飯,還給我做衣裳,還去織布……這事也太多了。你彆去織布了,這樣下去,你身體會受不住。甜瓜又不是飯,不吃也沒事。”
初七這乾活兒力度,比血汗工廠的996壓榨還狠啊。
趙桑語看著籃子裡的甜瓜,我嘴吃起東西來怎麼就這麼快捏?
她拿竹簽紮住這最後一塊獨苗,遞給初七,“你吃吧。”
初七本想拒絕,可趙桑語這麼伸手送來,他頓時就不想拒絕了。
他微微低頭,就著她手裡的竹簽吃瓜。
趙桑語的本意是遞給他,他拿過去吃,沒想到初七竟然直接上嘴,變成了她喂給他吃。
單根竹簽戳切塊,很不穩定,瓜會轉動,吃的時候不好用力。
最好的辦法是,一口咬進嘴裡再嚼。
可初七吃東西的樣子很斯文。
趙桑語一口一個的甜瓜塊,他卻是小口吃。先張嘴咬下一部分,再細嚼慢咽,仿佛在品嘗世間最美味的仙果。
相較而言……趙桑語覺得自己剛才完全是豬八戒吃人參果,連吞帶咽,囫圇不知味。浪費東西。
初七低頭咬時,鼻尖離她的手不過寸許,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氣息,濕濕的,熱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