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女婿‘死而複生’,藺勝利在老妻的催促下,借了大隊的馬車。
馬車跑起來不止顛簸,還很冷。
藺葶裹著擋風的被褥縮在父親與哥哥們身後,依舊凍的夠嗆。
好在坐馬車也不全然都是壞處,起碼步行近一個小時的路程,二十分鐘就到了。
這年頭村裡家家戶戶都熱乎,就算偶爾有些愛掐架的,屁股一掉又好的跟一個人似的,聚在一起吃喝,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所以,遠遠瞧見霍家門口圍滿了瞧熱鬨的人,藺葶一點也不意外。
與此同時,馬蹄“嘚嘚”聲,也落到了村民的耳裡,不知誰高喊了句:“霍嘯小媳婦回來了!”
再然後,待藺家人剛將馬車停到門口時,胡秀已經迎了出來。
藺葶被二哥扶下車,跺了跺凍麻的腳,才看向婆婆。
對方眼睛有些腫,應是哭過了。
但氣色極好,瞧人時眼神都晶晶亮的。
見婆婆這般,自從得了消息,就生出萬般滋味的藺葶也高興了起來。
不管怎麼說,人活著就好。
思及此,她揚起笑,快步上前握住婆婆的手。
胡秀眼眶又紅了。
沒辦法,她實在太激動了,緊緊回握住兒媳,想說些什麼,無奈嘴唇囁嚅了幾下,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嗓子眼就像是被什麼堵住般,又酸又澀。
還是站在一旁的陳桂蘭熱情招呼道:“大嫂,先請親家進屋暖暖,這馬車坐著得多冷。”
說著,又回頭朝自家大兒子招手:“柱子,把親家叔的馬車趕到馬鵬去,可不能凍著了。”
藺勝利麵上也全是笑,聞言直擺手:“我自己去,我自己去。”馬匹可是生產隊裡重要的財產,他得親自安頓好了才能心安。
總算緩和過來的胡秀拍板:“那就一起去,叫柱子給親家帶個路。”
於是乎,藺勝利與柱子去安頓馬車,藺家其他人則在眾人的簇擁下進了屋。
“要我說啊,葶葶合該是咱們嘯小子的媳婦,這幾個月也就她不相信嘯小子去了,非得尋過去要個結果,瞧瞧,這結果立馬有了,大侄兒果然沒事,嫂子,娶了這麼個兒媳,你真有福啊...”陳桂蘭說話喜歡紮人是不錯,但真要捧起人來,那也是頭頭是道,這不,幾人的屁股剛挨著炕邊,厚襖還沒來得及脫,她就高腔大嗓的誇了起來。
不誇不行,畢竟今天公社王書記來通知的時候含糊透露了,言說侄兒這種情況從前也有過,那都是去執行啥秘密任務的,如今回來,叫啥榮歸?反正說不得職位還能往上升一升。
她家柱子已經18歲了,還指望著大侄兒給安排個好去處。
這時候不說點好聽的,難道學著老三那憨貨,三棍子砸不出個悶屁,就知道齜著個大牙傻笑嗎?
昨個兒還是小藺,今天就是葶葶了,胡秀心中雖不高興桂蘭把自己想誇的話全誇完了,卻也頗認同對方的觀點!
兒媳旺夫啊!
於是待兒媳脫了厚襖,她又挽上了對方的手,看向親家母感激道:“親家養了個好姑娘。”
李桃紅正捧著陶碗喝糖水,聞言心裡得意,嘴上卻道:“葶葶能有親家這麼好的婆婆才是她的福氣咧。”
胡秀眉開眼笑:“都有福,都有福。”
村民難得見她這般情緒外露,牙花子都笑出來了,便跟著打趣:“是這個理兒,我看呐,嘯小子也是個福大命大的,人都說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咧!”
“對對對,這小兩口長的都俊,等嘯小子回來再給秀妹子你添個孫子,肯定比年畫娃娃還好看。”
“哎喲喂,那可了不得,怕不是菩薩坐下的金童玉女吧。”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直說的胡秀與李桃紅笑的合不攏嘴。
也在這個時候,藺葶才反應過來,霍嘯沒事,兩人就是正常夫妻,
又想到夫妻之間會有的親昵,一直坐在婆婆身邊,充當吉祥物的藺葶不自在的紅了耳根。
“哎哎哎,瞧瞧,快瞧瞧,新媳婦害羞了!”
聞言,滿屋子的人齊齊朝著炕上的姑娘瞧去。
然後,本來隻有些不自在的藺葶被盯的瞬間漲紅了臉,她腦子一抽,嘴上便禿嚕了句:“屋裡熱。”
眾人...
“哈哈....”
歡樂會傳染,但也有例外。
當屋裡屋外全都沉浸在歡樂的海洋之中時,唯有擠在最角落,一直暗暗觀察藺葶的王秀琴卻生不出好心情。
這話也不對,霍嘯回歸她自然高興。
但她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藺葶這個壞女人還沒跑?
尤記得昨天聽人說藺葶回來後,她從一開始的震驚不信,到後來惶恐不安,懷疑對方也有了跟她一樣的際遇。
又擔心自己最近見天往霍家跑的行為被對方瞧出什麼。
愣是縮著腦袋躲在家裡不敢出來。
可等冷靜下來,她又懷疑起自己關於上輩子的記憶是不是錯了。
不然藺葶若也重活了一輩子,怎麼不來抓撓她的頭發,教訓她想搶男人的行為?
這年頭上趕著搞破鞋可是要挨批鬥、坐牢的。
隻是害怕過後,王秀琴又覺得自己想太多了。
且不說她從頭到尾都沒表態過啥,就算對方真跟自己一般,她也有藺葶的把柄,慫個啥?
於是乎,今天大家夥兒往霍家跑的時候,王秀琴一咬牙也跟了過來。
但到底心裡虛,沒敢往前杵,隻躲在後邊暗暗觀察。
其實她與藺葶是小學同學。
隻是她讀了幾年,小學沒畢業就念不下去了。
後頭幾乎沒怎麼碰過麵,隱約記得藺葶從小就好看。
但這會兒瞧見人,她卻覺得一般。
藺葶眉眼風流,妖妖嬈嬈的不似個正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