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芙蕖安靜聽著,最後隻能歎了口氣。
因為她無法評判這件事,甚至說不清誰是對的,誰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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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庚年回到縣衙後冷靜下來,開始整理思路。
他現在最大的敵人肯定是鄭文峰。
但和鄭文峰鬥,不是最終的目的。
最終的目的,是解決江縣的熱病、乾旱、缺水危機。
得民心者得天下。
他能解決這些危機,自然能獲得百姓擁戴,乾掉鄭文峰。
而想要解決熱病,就要獲得係統給予的獎勵——藿香正氣湯配方。
趙強、牛天明二人,已經押解著邢鐵牛去了涼州,應該等上三天就能——等等!
陳庚年垂下眼。
鄭文峰此人,在江縣一手遮天二十年,他既然現在已經選擇動手,那真的會眼睜睜看著邢鐵牛被發配嗎?
答案顯而易見,不會。
但縣衙如今隻有一個李泉,陳庚年這個縣令,相當於被斷了耳目手腳,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什麼問題都解決不了。
這是鄭文峰慣用的手段。
因為最開始穿越而來的時候,陳庚年麵對的就是這個局麵。
但,還是有些地方不一樣的。
他這段時間做出的努力,鄭文峰不知道,鄉紳老爺們不知道,可他那幫二世祖兄弟們知道。
方才在家裡,陳申毫不客氣的說,陳庚年和二世祖們太年輕,不知道天高地厚。
可年輕不是缺點,反而是優點。
但凡把這群二世祖們,換成‘沉穩持重’的人,陳庚年絕對會一敗塗地。因為他們會畏懼,會思慮太多,會害怕鄭文峰,再也不願意來縣衙。
還好,還好兄弟們都很年輕。
二世祖們雖然年輕,本事也不大,但他們肯定都懂一個道理。
一個很簡單的道理。
打架的時候,你想不挨打,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對方打倒。否則,你就隻能躺下,等待敵人不知道何時砸來的拳頭。
一拳,又一拳。
這個道理,曾經的陳申、裴仲等人也都懂。
可隨著年紀的增長,手裡攥著的東西越來越多,他們選擇保護手裡的東西,不再肯出拳,於是隻能沉默著接受毒打。
陳庚年的兄弟們雖然一無所有,但都有一雙拳頭。
一雙不怕、不服的拳頭。
什麼狗屁土皇帝鄭文峰,你敢嘚瑟,我就敢打你!
縣衙大辦公房裡,李泉正在憂心忡忡發呆。
這時候,卻瞧見縣太爺突然走進來,將牆上掛著的銅鑼摘下,轉身就往外走。
李泉慌忙問道:“縣太爺,您這是要做什麼?”
陳庚年轉身,笑道:“彆慌,你且在這裡等著,我去去就回。”
也是奇怪,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李泉真的沒那麼慌了。
他被陳庚年自信的笑容所感染,莫名覺得,縣太爺肯定是有法子解決困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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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家。
胡銘被關在家裡出不去,但也隱約聽說了,那吳家村的人,以播壞耕田為理由,訛了他家一大筆錢。
他爹不僅賠了錢,還好聲好氣賠笑臉。
因為很顯然,那吳家村的人,是在替鄭文峰辦事。
這是姓鄭的,對他家的報複。
胡誌峰賠笑臉,是在給鄭文峰服軟。
胡銘覺得心裡堵得慌,躺在床上生悶氣。
他覺得自己老爹太慫。
哪像他們在縣衙,庚年哥多牛逼,邢鐵牛說收拾就收拾,還直接揚言鄭文峰算個屁。
對了,縣衙。
聽老爹說,其餘的兄弟們都被強行關在家裡,縣衙現在都沒人了,也不知道庚年哥咋樣了。
胡銘有些擔心,但又不知道怎麼辦。
就在這個時候。
哐啷~哐啷!
外麵毫無預兆響起銅鑼聲。
每一個參加過縣衙晨會、曾經卡點進大辦公房的二世祖,都不會忘記這個囉聲。
胡銘蹭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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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
“都一天了,還不肯吃飯?”
裴仲冷笑道:“行,絕食是吧,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骨氣把自己餓死……這大晚上的,誰在外麵敲鑼呢?”
哐啷~哐啷!
囉聲響起後,裴寶來的房間裡似乎有動靜傳來,隨後,就聽他在裡麵說道:“爹,我知道錯了,我快餓死了,你給我把門打開吧。”
這就服軟了?
裴仲有些驚訝,但還是走上去,把門打開,訓斥道:“以後再敢——”
沒等他說完。
裴寶來猛然把門撞開,拔腿就往外衝。
裴仲被撞了個趔趄,怒道:“混賬!你發什麼瘋!”
“我發瘋?我才沒有發瘋,我跟你說裴仲,你天天罵我是個屁,但其實你才是個屁!你什麼都不是!聽到這個囉聲了嗎?那不是囉聲,那是在召喚兄弟,是戰爭打響前的號角!那是陳庚年在跟我說,是兄弟就回來戰鬥!”
裴寶來回頭,指著他爹挑釁道:“你就這麼做個縮頭烏龜一直忍吧,在家裡好好忍著!我出去以後,跟兄弟們一起把鄭文峰那老東西弄死給你看!”
裴仲被這番話氣的直哆嗦:“逆子!逆子啊!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可裴寶來也不傻,挑釁完了以後,立刻翻牆頭跑路。
不僅胡銘、裴寶來。
這天晚上,囉聲響起以後,好多鄉紳老爺家裡,都發生了點小事故,然後眼睜睜看著二世祖逆子們翻牆離家。
夜晚的路上黑黢黢的。
裴寶來摸黑前行,不出意外在大路上碰到了胡銘,還有孫成,以及其餘許多二世祖兄弟們。
眾人氣喘籲籲互相對視,一起吭哧吭哧笑。
也不知道笑什麼,反正就挺好笑的。
裴寶來一邊笑,一邊喘著氣說道:“我就知道,兄弟們肯定都來了。走,去縣衙。陳庚年這人咱兄弟們都懂,他要是沒把握,就不會喊咱們過來。既然喊了,那就說明,他絕對能搞死姓鄭的!”
黑黢黢的路上,一幫兄弟們嘻嘻哈哈趕往縣衙。
縱觀此時被熱病、乾旱、缺水等恐慌籠罩的江縣,怕是隻有他們這群人能笑的出來了。
因為他們正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