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楚氏好心建議將顏老娘接回京裡來,哪知顏老娘一來便給她好大兩個下馬威。所謂主憂臣辱,主辱臣死,楚氏雖不算是主,卻是實打實的親娘親婆婆親奶奶,她受辱,兒子媳婦孫子孫女兒自是哭成一片的。
不然能怎麼辦呢?去揍羞辱她的人?那個來頭更大,是楚氏的婆婆。於是就隻好哭了。
沒想到哭得正H,被羞辱的那個開始爆猛料!
年長的全呆住了,他們全都聽懂了:顏啟廢了。他太監了。再不能生了。年幼的聽不懂,還那兒哭呢,忽然發現父母停了,這才止住了聲音。
顏神佑……這貨從來就沒正常過,跳過。
被跳過那貨心裡翻江倒海,嘴巴張得老大,怕被楚氏瞧出來,她低頭個頭,摳桌子,接著摳桌子。您知道他太監了,特彆開心是吧?知道他太監了,還順著太夫人給錢給人給準備婢妾?好陰險好陰險。不知道……那一位在親娘麵前承認自己廢了是多麼地屈辱,不知道那一個聽到獨生兒子太監了,又是怎樣的心情。知道老太太七十好幾黃土埋半截了,還這麼整她,這絕逼是故意的!
【可是忽然覺得特彆地爽,腫麼破?怪不得四叔是上一輩兒最小的!】顏神佑想著想著,嘴巴從“O”變成了“~”,有一種特彆解恨的趕腳!但是依然迷惑,為什麼還要答應把吳家人接來?還有,顏啟又不能生了,就算……搞死顏平之,顏啟也不能怎麼樣呀!再說了,這是顏啟自己不走運,弄得太監了。如果他沒廢呢?又要怎麼收場?
楚氏最初想的是,吳氏無非就出個肚子,幫她生個兒子。到底是穿來的人,顏神佑的思想一時沒跟上節奏,她就沒想到這一點。她更不知道顏啟最初防楚氏像防賊,看顏平之跟看眼珠子似的,不讓楚氏插手,後來都養大了,也就這麼著了。
顏孝之像正在打鳴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聲兒都哽住了。顏肅之更囧,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顏淵之木木呆呆,完全沒辦法進入狀況。三個兒媳婦連忙看孩子,要把孩子耳朵捂住。捂完了孩子,才慢一拍感到害怕,婆婆這是跟公公撕破臉的節奏啊!跟兒子說就罷了,連兒媳婦都知道,這是不打算給顏啟留一點臉麵了嗎?
想來也是,憑哪個老婆被這麼打臉,委屈了三十年,現在丈夫還在放棄治療,她都忍不得了。尤其這顏啟越來越偏心,眼裡竟似隻有三房一般,家風不正若此,連孫子輩兒的前程婚姻都要受影響。思及此,統統掐熄了那一點點腹誹。
楚氏的臉,在燭火跳動中顯得分外的幽深莫測,聲音也像從遙遠的天外傳來一般:“那一年,臨江王餘孽犯駕,李苗戰死,他傷了身子。知道的人甚少,宮中遣來了禦醫,還要瞞著我,嗬嗬,我便隻作不知。由他‘轉了性子’做了‘正人君子’。”就算顏啟不受傷,她也要讓顏啟傷上一傷的,顏啟自己倒黴,倒是省了她的事情。
顏神佑最怕聽到“嗬嗬”兩個字,忍不住一個哆嗦。心說,這麼一個厲害的人物,為什麼要忍個腦殘丈夫到現在呢?早拍翻一萬回了好嗎?做事不是須趁早嗎?
中二少年思維廣,顏肅之道:“那胡須呢?”
沒錯,顏啟有一部美髯,雖不似關二爺,卻也像是個文士,梳理得又乾淨又整齊。楚氏用一種“愚蠢的人類”的目光輕蔑地看了一眼這個中二病,冷冷地道:“不能生子而已。”
顏神佑秒懂:失去的是生育能力,不是X能力。但是對於種馬兄來說,這是一個重大打擊。這位種馬兄是心理創傷過於嚴重,不能生乾脆就不X,或者X功能得了心理性障礙。其實他不算太監,但是……[1]
還是想要嗬嗬他一臉。感覺特彆解恨,腫麼破?!
顏神佑捂臉,聽楚氏道:“好了,都知道了,若是日後他們有什麼脾氣不好的地方,你們……都體諒些吧。”
等等,還有不明白的呢,求解釋!
也許是少有這樣麵接詢問母親的機會,又或者是八卦天性複蘇,顏肅之相當不留口德地道:“那還許吳家人到咱們家來做甚?誰家把妾的娘家當親戚啊?給個閨女就要照看他全家?妓嗎?”
雖然場合不對,但是顏神佑真的相當想笑!她這爹,說得真是太一針見血了有木有?!
楚氏隻是微微一笑,道:“你爹心裡苦,就叫他痛快一回罷。”
顏肅之十分懷疑,總覺得有什麼奇怪的事情要發生的樣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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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受到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兄弟三個都沒回房,而是聚到了顏孝之的書房裡,繼續討論。顏肅之有千般懷疑,世界觀受到了震蕩打擊。如果楚氏說的是真的,那麼……他這些年受的苦又算什麼呢?還有,吳家人真的不能來啊!
顏淵之就是家裡的小透明,顏肅之雖然受氣,但是一鬨騰,好歹有曝光率。他卻是一直默默在活著,不如大哥受母親重視,不如三哥受父親疼愛,更不如二更會刷存在感。然而嶽父不錯,二哥又仗義,現在倒是能發言了。他十分堅定地對顏孝之道:“大郎,不能令吳氏親戚入府!”
這不成笑話了嗎?
顏孝之沉聲道:“隻怕阿娘另有盤算。”
顏肅之冷笑道:“有甚盤算,總是將人當傻子一樣瞞!吳家人,我見一回揍一回。敢踩我門上,腿打折了他!”中二病回血回藍特彆快,受到打擊之後火速恢複。重開嘲諷模式。
顏淵之權衡再三,對顏孝之道:“我之妻兒,也不能與妾的娘家認親戚。”
顏孝之歎道:“我亦如此想,我們這便去見阿娘吧。”
合著弟兄仨全被嚇傻了,沒來得當場跟親媽抗議。
到了楚氏那裡,楚都已經洗漱完了,換上寢衣,打算睡覺了。兒子們來了,楚氏又披了見外衣,方叫他們進來。弟兄三個這才對這個母親敬畏起來,這般大的事情,心裡存了三十年,挑破了,還能這樣從容睡覺?還有,您老到底打的什麼主意,說明白了行不了?
可楚氏卻不打算都告訴他們,聽了顏孝之稟告的:“欲閉門戶,不與吳氏相結交。如能不令進門,更佳。”的話後,楚氏道:“太夫人發了話,你們父親又願意,你們現在是拗不過的。不想搭理,就不要搭理。他們還能在這裡長住不成?愚蠢!”
愚蠢的凡人×3敗退。
楚氏道:“大郎與長史說一聲,勿驚訝。”
愚蠢的凡人×3給跪。
回房,躺在床上還在發呆,被這等神轉折打擊得回不了神兒。
兒媳們也是一樣,夫妻對麵無言。唯薑氏與妯娌兩個不同,顏肅之回來之後跟她說了兄弟會議的決定就書房麵壁去了,薑氏卻對著閨女發呆。顏神佑……特彆心虛。
薑氏再受驚,女兒是放在第一位的,對女兒也是十分了解的,現在怎麼回想,怎麼覺得顏神佑的表現完全不像個孩童。難道聽懂了?不對!薑氏的表情冰冷了起來,這傷了身子的事情……神佑是怎麼知道的?再“神”,她也隻是個“童”好嗎?有問題,問題大了!
薑氏冷冷地看著女兒:“今天你聽懂了?”
顏神佑這貨,從小她娘問“懂了嗎?”就立馬回答“懂了”。神童嘛,學得快,不懂,才奇怪。剛要點頭,啪,把脖子僵得直了,硬生生卡住了。
“啥?沒沒,懂什麼了?”
薑氏道:“今天你阿兄阿姐、阿弟阿妹都哭,你不哭,為甚?”
顏神佑戰戰兢地道:“嚇傻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