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枚刺 陪伴到死亡(*▽*)(1 / 2)

浮南抱著骨蛛入了內,她將這長相怪異的大蜘蛛放在了桌上。

儘管浮南放下它的時候,儘量輕手輕腳了,但落在桌上的時候,骨蛛鋒銳的骨刺還是因疼痛顫抖了一下。

阿凇結束調息,他沒有動,隻是靜靜看著桌上的骨蛛,他知道這魔物有多麼可怕。

浮南纖細的手將骨蛛蜷縮在一起的骨刺撥開,它的毒牙憤怒地反抗浮南的觸碰,但它沒什麼力氣,隻是輕輕咬了一下浮南的手指。

骨蛛收攏著的骨刺之下,保護著的是它重傷的腹部,它被不知名的銳器所傷,這傷口貫穿整個身體,被丟到怨川久了,這裡的骨肉已經腐爛。

又是垂死的生物,浮南已經習慣了,她將屋內的燈點上,低頭仔細將它腹部傷口上的腐肉剔去,期間,骨蛛一直試圖攻擊她,但都被她攔了下來。

浮南不厭其煩地一次次將骨蛛探出的骨刺輕輕撥開,麵上也沒有任何不耐煩的神色。

差不多處理完畢,她抬起頭,正好對上阿凇的雙眸,他在看著她。

進屋的時候,阿凇還在榻上閉著眼調息,浮南以為他在療傷,就沒有出聲打擾他,隻是做著自己的事。

與阿凇的視線對上,浮南將她鬢邊的碎發攏到耳後,彎唇笑了起來:“我剛回來的時候,見你還在調息,就沒和你說話,傷今日有好些嗎?”

阿凇沒回答她的問題,他的視線落在桌上的骨蛛上,比了下手語,他在問浮南為什麼撿這種魔物回來。

“它要死了,就撿回來了,你也是這麼回來的。”浮南笑著回答他,她的嗓音柔和纖細。

阿凇又比手語問她:“它要死了,撿回來救治有什麼意義嗎?”

“從怨川撿回來的活物,都活不長,我會陪著他們,直到他們被葬入墳墓。”浮南低眸,纖細的手腕抖了抖,手中藥瓶裡抖出一些藥粉,落在骨蛛身上。

“阿凇,你也一樣。”浮南對他說。

阿凇纖密的長睫輕顫,室內的光線明亮,在他麵上投下一大片深邃的陰影。

之前浮南給他治傷時,他觀察過她,那時她給他治傷時的模樣,與現在沒有太大區彆,都是一樣的認真專注。

“它被銳器貫穿軀乾,你救不活它。”阿凇比著手語對浮南說。

“試試。”浮南自己也知道沒什麼希望。

阿凇沉默著,長睫掩落,沒再與浮南交流。

浮南知道骨蛛需要的是什麼,此類魔物以鮮血為食,要讓它恢複過來,要有豐沛的鮮血,最好是修煉者的血,鮮血主人的修為越高,對骨蛛便越有裨益。

而她這裡,正好有一些“血”,修士的血。

浮南將那日在河灘上撿回的血晶腰帶取了出來,其上鑲嵌的每一枚血晶都十分珍貴,但此時,為了一隻骨蛛,她將其中一枚血晶從腰帶上摳了下來。

將修士鮮血凝結為血晶,這個製作流程是隻有魔域貴族才知道的秘術,同樣,也有逆轉血晶凝結的方法,它能將血晶重新融為修士的鮮血,這個秘術同樣不外傳。

但很巧,浮南對這秘術了如指掌,不然,她也不會一眼就看出這腰帶上鑲嵌著的是血晶。

她所學知識,都是先生傳授的。

先生知曉世間萬物,她也從他身上學會了許多。

浮南將這枚血晶放在小碗裡,然後對著它施展出了一係列簡單的小法術,堅硬的血晶重新變為柔軟的鮮紅液體。

阿凇原本平靜無波的眼眸在看到浮南將血晶重新化為修士鮮血的時候,終於有了變化,一點訝異之色染上他的雙瞳。

在魔域底層的居民,不應該掌握這樣的知識。

浮南沒注意到他的神情,她抬手,小心翼翼地將碗裡的鮮血喂給了骨蛛,這凶獸躁動不安的骨刺安靜下來。

天冷,浮南擔心骨蛛凍死,晚上睡覺的時候,將它塞到了自己的被窩裡。

骨蛛活不下去的預言被打破,得益於那枚罕見的血晶,重傷垂死的骨蛛在昏迷數日之後,終於蘇醒過來。

浮南坐在餐桌前,將這凶惡的魔物抱在懷裡,夾了一塊蒜炒豬血往它嘴裡塞。

阿凇看著蜷縮在浮南懷裡的骨蛛,即便這家夥現在還虛弱,無法反抗,但他知道,它真的被救活了。

骨蛛拒絕了浮南夾給它的蒜炒豬血,反而順著浮南的手臂,攀爬到她的肩膀上。

它嗅到了浮南身上那股修煉者的氣息,如果能用螯刺劃破她的脖頸,它一定能吸食到如同上次吸收的那般美味的修士之血。

出於對美妙食物的讚歎,骨蛛尖尖的骨刺輕輕落在浮南的麵頰上,它朝她露出自己的腹部,而後,這腹部中央如發了芽一般探出口器,濕潤且銳利的骨舌舔了舔她的臉。

這一舔不算疼,隻是很癢,浮南愣了一下,她輕笑出聲,她對阿凇說:“它在舔我,好像那種小狗。”

魔域的最底層當然沒有忠誠熱情的犬,每一次親近的觸碰,都是對獵物的試探。

阿凇的眼睫半抬,他望了她一眼。

他比了手語:“是,它很喜歡你。”

喜歡你的血,喜歡你身上鮮活的生命力,喜歡你在午夜放鬆警惕時,用骨刺無情劃破你的脖頸。

浮南還要去河灘上搜尋值錢東西,她出門前,阿凇拽住了她的袖子。

“怎麼啦?”浮南回過身來,專注看著他,好像是在哄小孩,她的眼睛眨了眨,燦爛的笑意散開。

“你會陪著每一個撿到的活物,陪著他們走到墳墓?”他用手語問了浮南這麼一個沒有由來的問題。

“是啊。”浮南的腦袋歪了歪,在溫暖的晨曦裡,她還是笑著。

“我?”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