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血晶腰帶的時候,店老板眼睛都直了,他生得是一隻大蟾蜍的模樣,凸起的眼珠外掛著一副特製的眼鏡。
“可惜——少了一枚血晶,失了美感,在再添彆的普通血晶上去,也不及原有血晶純粹剔透,這血晶是元嬰修士的鮮血凝結的吧,咱們魔域下層可沒有這麼厲害的修煉者!”店老板一邊讚歎一邊惋惜。
“南姑娘,在怨川儘頭你還能撿到這等好東西?”店老板推了一下眼鏡,看著浮南問道。
“是,我在河灘上撿到的。”即便她的麵前是一隻醜陋的大蟾蜍,浮南還是保持著真誠的微笑。
“魔域下層,恐怕沒多少能消費得起它,南姑娘,兩千骨幣如何?”店老板開出了一個很低的價格,隻有他有門路能賣出這些東西。
“便宜了點。”浮南有些猶豫。
“哎喲喂,南姑娘,這等好東西要有識貨的人買,能買得起的大人最少也是咱們城主那樣的級彆,你能見到嗎?不賣給我,在外麵的魔族連一百骨幣都掏不出來。”店老板一拍大腿。
“好吧。”浮南盤算了一下草藥的價格,這樣的話估計剩不下錢來,“玉佩的錢也給我算算。”
就在她與店老板交易算錢的時候,自店外走入一位高大男子,他的麵上蓄著胡須,身上穿戴的都是魔域下層最好的衣飾,頗有些土財主的風範。
他手上夾著一隻煙杆,愜意吹了口煙圈,便拋出一袋骨幣,裝著骨幣的袋子上有些暗紅的痕跡,像血。
“我挑些女子的首飾回去給我娘子。”這人叼著煙杆,大搖大擺說道。
浮南正將裝在袋子裡的兩千一百枚骨幣從店老板手中接過來,她轉過身,正巧被這人看到。
“喲,南姑娘,賺了這麼多錢,還多了個小跟班?”他將煙杆夾著,衝浮南吐了口煙圈。
他口中的小跟班,指的自然是帶著帷帽的阿凇。
“南姑娘,在黑市裡,魔族也是可以買賣的。”這男子衝浮南擠眉弄眼。
浮南皺了皺眉,這男子就是她認識的蛇頭,名喚羅真,他說有門路可以讓她偷渡到魔域中層,隻有魔族才能通過魔域中層城市的核驗,而她是妖,無法通過正常途徑去往魔域中層,隻能求助於他。
“怎麼樣,攢夠錢了嗎,我這都等了你好幾年了。”羅真問浮南。
浮南搖頭,她扯了一下阿凇的袖子,領著他走出店門。
在看到阿凇走路一瘸一拐的時候,羅真叼著煙杆笑了:“南姑娘,跛足的魔族可賣不上價錢。”
“彆聽他胡說。”浮南有些惱了,她領著阿凇快步離開這裡。
她很討厭羅真,但不得不求助於他。
“我沒有要把你賣了。”在黑市無人的小巷裡,浮南掀開阿凇帷帽的一角,看著他的眼睛,慌忙對他解釋。
阿凇罕見地開了個玩笑,他用手語比著:“因為賣不上價錢?”
“不是……”浮南沒看出他在開玩笑,她急得臉都紅了,“都是他亂講的,我怎麼會賣人呢……”
阿凇轉了個話題:“你攢錢做什麼?”
聽起來她似乎和羅真有什麼交易。
“我要去魔域中層,然後再往上走,然後回人界,我是妖,沒辦通過正常途徑往上走,隻能花錢找他,他有門路。”浮南抓著自己手裡的錢袋,對阿凇說。
“為什麼?”阿凇問,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問這件事的意義。
“因為我是植物成妖,總要回到家鄉去。”浮南看著阿凇的眼睛,有些心虛,這是她對阿凇說的唯一一個謊。
她是蒼耳,落地生根便是故土,在何處生長都是一樣的。
她要離開魔域,是先生所托,先生不願這件事被外人知曉,浮南會為他保守這個秘密。
阿凇點了點頭,他沒再問。
浮南把她今天賣東西賺的骨幣都花了,大部分骨幣都給阿凇買了治療腿傷的藥材,剩下一小部分買了生活的必需品與食物,還有阿凇的衣服。
買衣服的時候,阿凇挑了與浮南同色係的衣服,都是黑色,浮南在店裡扯了青色白色的衣裳問阿凇:“這些顏色不是更鮮亮些?”
阿凇搖了搖頭。
在更衣間狹小的空間裡,光線昏暗,阿凇比著簡單的手語對浮南說:“顏色無所謂,這是我穿過最好的衣服了。”
浮南站在他身邊,懷裡抱著厚厚的一疊衣服,都是給阿凇挑的。青白色的衣裳將她埋著,隻露出一張臉,她愣了一下,有些驚訝。
阿凇是被怨川的流水帶下來的,他來自魔域中上層,魔域下層的衣物都是很普通的材質,他不應該覺得這裡的衣物好。
她眨了眨眼,長睫掩落,並沒有再詢問。
阿凇一直在看著她,在浮南麵上露出訝異表情時,他以為她會問他一些問題,比如他的來曆,比如他有什麼經曆。
但她一字未說。
他這才意識到,自浮南將他撿回來之後,除了詢問他的種族與名字,浮南沒有再問他任何問題。
似乎他問她的問題更多些。
對一個人過分好奇,是很危險的一件事。
阿凇凝眸看著浮南,他想,等他傷好之後,他要將她殺了。
浮南說得沒錯,他和那隻骨蛛確實沒有什麼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