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枚刺 我是蒼耳妖(*▽*)(1 / 2)

浮南喚了阿凇回去,他沒看到先生的墓。

先生的墳墓並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浮南自己也沒有什麼秘密。

她叫走阿凇,隻是不想讓他看到先生墳前的蒼耳而已,那些成簇的小刺球並不討人喜歡。

浮南尚未化形之前,有調皮的小少年將蒼耳的果實摘下,故意扔到漂亮姑娘的長發上,被逗弄的姑娘皺著眉將落在發上的蒼耳摘下,她將這小刺球扔到地上,狠狠地踩,嘴裡還說著“討厭!討厭!”也不知是在說那調皮的小少年討厭,還是在說她討厭。

但是,浮南想,她應該還是討厭她的,因為不久之後小姑娘就和小少年一塊玩去了,隻有被扔在地上的蒼耳無人問津。

浮南隻是不想阿凇看出自己的本體而已。

她小心翼翼地維護著這個小秘密。

直到幾日後,阿凇忽然比劃著手語問她:“浮南,你是什麼妖?”

此時正是雪天之後罕見的晴日,浮南坐在院裡的小凳子上,清點著自己這個月在怨川儘頭撿到的東西,阿凇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浮南愣了一下。

她將兩手背在身後,麵上和煦的笑容罕見地僵住了。

浮南閒暇的時候喜歡看話本子,那些美妙故事裡的女主角有的也是精怪,但她們都是些什麼毛茸茸的狐妖兔妖或是香噴噴的花妖靈魅,哪裡有像她一樣的野草妖怪。

她的原形醜陋又惹人厭煩。

浮南衝阿凇眨了眨眼,她抬手,靠近了他。

在明烈的日光下,阿凇的眼瞳依舊深邃,帶著純粹的濃黑墨色,在浮南靠近的時候,他的眸中露出野獸般的警覺。

他平靜看著她,若是浮南下一瞬有什麼異動,那麼死的一定是浮南。

但是浮南隻是朝他彈了彈指,有什麼青綠色的小東西從她指尖落下,而後輕盈地落在了阿凇的發上。

阿凇從未見過這樣的植物,魔域的植物終日不見天光,枝葉都是黑色,隻有人界的植物有這樣鮮活的色澤。

一枚蒼耳落在了阿凇的發上,就像很多年前浮南見過的,那個調皮的小少年逗弄喜歡的漂亮姑娘。

“是蒼耳。”麵對阿凇直接的詢問,浮南沒有逃避也沒有掩飾,她將青綠色的小刺球從阿凇的發上輕輕摘了下來,“喏,就是這個。”

阿凇以一種探究的態度,接過了這枚蒼耳,它刺著他的指腹,但那刺是堅韌柔軟的,並不會傷人。

他揉了一下蒼耳上的刺,轉手將它納入掌中,沒再說話。

浮南觀察著他的神色,希望從他麵上看出些情緒來,厭惡或是歡喜,但他依舊沒有展露任何情緒。

“討厭嗎?”她忽然輕聲問。

阿凇搖了搖頭。

“好。”浮南低頭,假裝收拾自己的東西,她想,阿凇還挺有禮貌,照顧了她的情緒。

“我要去城裡的黑市賣東西,你要與我一起去嗎?”浮南問。

阿凇左腿的傷還沒好,他走路一瘸一拐,其實並不方便出門,浮南怕他在這裡悶壞了,便問了他。

阿凇斂眸,纖密的長睫落下,他再次點頭。

浮南將自己要售賣的東西收拾好,在出門之前,她將屋內掛著的黑色帷帽取了下來。

她踮起腳,將黑色帷帽蓋在阿凇的頭上。

阿凇也很配合,一動不動,任憑浮南擺弄。

“城裡的魔族姑娘喜歡你這樣的俊美男子,若是她們要帶走你,我可打不過她們。”浮南對阿凇說明掩麵的原因。

阿凇將帷帽的一角掀開,骨節分明的漂亮手指定在帽簷上,他隻露出一隻漂亮的鳳眼,定定看著浮南。

他覺得浮南這句話實在有些好笑,便盯著她看。

浮南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用這張勾魂攝魄的臉專注看著某一人的時候,任是誰都很難抵擋得住。

她轉過身去,結結巴巴地說:“那……那我們出發吧。”

進城之前,阿凇沒有放下帷帽的簾子,他站立在浮南的鐵劍法寶上,就這麼看了一路她的背影。

浮南在路上還在絮絮叨叨說著些什麼。

“我們到城裡,先給你買些衣服。”

“我將那血晶腰帶賣了,可以給你買治腿的傷藥。”

“如果買完草藥還有剩下的骨幣,我就存起來。”

“你的嗓子可能一時半會兒沒辦法醫治了,解藥的藥引要魔域上層才有。”

在浮南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阿凇的眼眸驟然間眯了起來,毒啞他嗓子的毒藥很罕見,應該沒有魔域中人會調配,為什麼……這個她也會?

就在阿凇思考的時候,浮南在城門外旋身,將他的帷帽簾子放下了。

“你生得這麼好看,真的會被魔族姑娘抓走的。”浮南踮起腳來交代道。

阿凇沒再掀起帷帽,他與浮南並肩入了城中。

在黑市裡唯一一家珠寶店內,浮南將缺了一塊血晶的腰帶放在櫃台上,還有一枚她後來撿到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