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凇的腿傷是好了,他想,浮南的用處到此為止。
要殺她的計劃再次提上日程。
但等他腿傷完全好的那日,浮南將數本自己寫的秘籍放到他麵前。
“你是人,我尋了些人類修士的功法,也不知你能不能修煉,總之,你看看這些秘籍有沒有你可以用的。”浮南明亮的眼睛下,有些黑眼圈,她明顯是熬夜寫的。
——但阿凇不是人,他是騙她的,這些功法秘籍他沒有一本能用。
阿凇隨手翻開其中一本,隻閱讀了幾頁,他眸中便染上一絲震驚之色。
浮南,神秘得就像他幻想出的人物,他對此界靈氣能量的理解很深,儘管是人類的修煉功法,他閱讀一二也能看出這功法好壞。
浮南提供的秘籍,每一套都是上乘功法,若是在人界,這些功法都是大門派的不傳之秘、立派之本。
她又是……怎麼知道的?
阿凇抬眸看浮南,浮南笑眯眯的,她也在專注看著他,她的眼眸明淨澄澈,含著純粹的笑意與善意。
“這本能用嗎?”浮南問他。
阿凇搖頭,他能理解這些功法,但無法修行。
他是最惡的魔族,需要的自然是邪惡的魔族功法。
但阿凇不會告訴浮南真相。
他又開始騙她。
他給浮南比著手語:“這些功法修行速度太慢了,人類功法崇尚穩紮穩打,以鍛體築基為始,我要報仇,修行魔族的功法,速度更快。”
“啊……”浮南一愣,她知道,阿凇這樣肯定是有什麼過去,他要報仇似乎也理所應當。
阿凇以為浮南會問他要報什麼仇,但她還是沒問,他也不相信浮南能拿出魔族的功法。
不如,現在就下手,殺了她,他想。
下一瞬,浮南低眸,在紙上寫了寥寥數字,亮在他麵前。
紙上寫著《修羅訣》三字,這是魔族的高階功法。
阿凇:“……”還真有。
“魔族功法進展過快,傷身傷心,易道心不穩、走火入魔。”浮南收斂起麵上的笑容,她認真對阿凇說,“阿凇,真的要修煉魔族的功法嗎?”
“他殺了我全家,我躲在屋內的床下,才免過這場追殺。”阿凇又開始編故事了。
他純黑的眼瞳裡,沒有一絲情緒,亦沒有仇恨之意。
因為他才是那個殺淨他人全家,就連躲在床下的小少年也不放過的惡人。他還記得他衝破束縛,在魔宮之中帶來災厄的那一日,魔域皇族最尊貴的小皇子與他一般年紀,躲在那黑骨玉的床下,瑟瑟發抖,他跪在地上向他求饒,把頭都磕破了,但那又如何,他一樣是死了。
現在他代入那小皇子的視角,對浮南說起過往:“我家人在外麵求饒,跪在地上,頭都磕破了,但他們還是死了,隻剩下我一個人了,他一路追殺不停,我落入怨川。”
他的謊言蹩腳,漏洞百出,浮南卻信了。
“好吧,好吧。”浮南說,她能理解這樣的仇恨,即便心懷這樣的恨意猶如飛蛾撲火,傷人傷己,但這與她無關。
按照她的習慣,她隻會陪著他,直到他死去,她不會當那惹人厭煩的勸導者角色,勸他放下恨意,回頭是岸。
她無法想象他的經曆,亦不會試圖理解、疏導他的仇恨。
浮南將麵前的《修羅訣》推到他麵前:“那這個可以嗎?”
“有更高階的嗎?”阿凇看著浮南的眼睛,比劃著問。
他在試探浮南的極限。
魔族功法越是高階,對身體的傷害就越大,浮南自己也知曉這一點。
她的長睫顫抖著垂落,執筆在硯上蘸了墨,又落下幾筆。
《寸骨功》是要打碎自己全身的骨骼,重塑魔骨,煉成刀槍不入的身體。
《業火蠱》是要尋來魔界最毒的業火,焚燒軀體,融火入體,操控業火,所向披靡。
這一回,浮南寫出的都是在魔域範圍內都算是禁術的功法,她像傳說中無所不能的神仙,滿足虛妄之人每一個無理的要求,阿凇要什麼,她會拿出自己力所能及範圍之內他最想要的。
阿凇看著她緊抿的唇,他知道浮南沒在笑了。
他繼續比著手語:“還有其他的嗎?”
浮南攥著筆的指尖不住地顫抖,她覺得自己不能再寫下去了,但很可怕,她腦海裡確實還有更加邪惡的魔族功法。
——這些知識都是先生傳授。
“幽冥經。”浮南的雙唇顫抖著,她對阿凇說,“碎骨焚身,隻是這功法的第一步,碎體重煉經曆七七四十九個輪回,方成虛無之體,此前,從未有魔族成功修煉過這個功法,妄圖觸碰這個禁忌的魔族都死了。”
她閉上眼,聲線如遊絲般虛弱:“它太可怕了,我不能讓這個功法的任何一個字在現實裡留下痕跡,所以阿凇,你若要修行這個功法,隻能聽我一字一字與你說。”